陈瑜却眉头紧锁,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呼衍洁问道“怎么?难道你真的要和自己的亲弟弟斗个你死我活?你无法下手杀他的!”
陈瑜沉默了半晌,才说道“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一定可以!我可以的!”
呼衍洁正色道“瑜儿,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如果你真的可以杀他,那在渔阳郡的时候,就不会救他!”
陈瑜道“我只是一时心软,如果他再要与匈奴为敌,我绝不会手下留情。为了匈奴的大业,就算是大义灭亲,又算得了什么?师父,我不想只做一个校尉,我陈瑜要和师父你一样,做国家的肱骨之臣,权倾朝野,无人敢挡!”
呼衍洁叹道“那是不可能的,匈奴与鄯善不同,而且那都是过往云烟了,就算我为鄯善肱骨之臣,可大王不还是见死不救,王之利剑的称号,在过去我觉得无上光荣,可现在我引以为耻!你看现在的匈奴,单于还不是任人唯亲,不以才德论高低。所以……陈瑜,富贵荣华也不及和你母亲一起共享天伦啊!”
陈瑜冷冷说道“师父,你变了。”
呼衍洁淡淡一笑,“我没变,我只是看透了很多事。现在我倒觉得什么荣华富贵,也不及和你娘在一起。可惜,她的心里始终只有你爹陈睦。”
陈瑜道“可是师父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全是单于提拔的,不然我娘又怎么跟着你?”
“胡说!你娘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就算我不做匈奴的上将军,她依旧会跟着我的!”
陈瑜哈哈大笑,“那师父,你敢不敢试一试?”
呼衍洁闻听,心头一凛,再不言语。荣华富贵谁不想要?呼衍洁又岂能免俗,有些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了。否则他大可以带着银萍找一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又何必在匈奴为官?
再有,呼衍洁的心里尚有一件大事未了,那便是杀回鄯善,以报当年鄯善王弃他之仇,只是多利亲王,忽然发动政变,他再要回鄯善,便多了些阻碍。所以他手中必须要有权力。
见呼衍洁半晌无言,陈瑜笑道“送信之事,师父便可代劳,又何须我回匈奴去?”
“这只是个离开的借口,那……那你打算怎么办?”呼衍洁问道“陈瑕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
陈瑜笑道“师父,你放心。兄弟之情我还是会顾及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和弟弟正面交锋。我打算在古琴山潜伏一段时间,最近我察觉到,独孤父子和慕容广似乎有些不合,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叫他们的鲜卑联盟瓦解。只是时机尚不成熟,现在陈瑕又在这里,行事多了些阻碍,所以我打算留下来,见机行事。”
呼衍洁点了点头,“也好,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不过你要记得,陈瑕始终是你的弟弟,如果他死在别人手里也还罢了,你却不能亲手杀他。当年你把他推给了我,已经害了他一次,为师不想再看到有第二次!”
陈瑕笑道“我尽量争取。”
呼衍洁一声长叹,他早知道陈瑜与陈瑕二人之间性格迥异,陈瑜为人阴险狠辣,如果陈瑕真的触犯到他的利益,说不定,陈瑜就会对自己的亲弟弟痛下杀手。
两人回到营寨,呼衍洁便开始打点行装。陈瑜想送他一程,因此今晚便不打算再回慕容部落了。呼衍洁却说道“不必相送,你还是早些回去,不然容易叫人起疑心。”
陈瑜笑道“徒儿在慕容部落只是充当一个烧火的小卒而已,慕容广三十万人马,哪里会在乎多一个兵还是少一个兵?”
“不可大意,慕容广号称漠北雄狮,自有他独到之处。你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陈瑜这才起身向呼衍洁辞行。
离开大寨,按原路返回。一直进了斜阳谷,整个斜阳谷近二十里长,两侧是郁郁葱葱的青山,踏着脚下落叶荒草,陈瑜健步如飞,眼看要出对面谷口,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壮汉向这边跑来。那人披头散发,身材高大,可是跑起来,脚下生风,轻功极高。
陈瑜不禁觉得奇怪,这么晚了,慕容部落还有不怕死的往这边跑,莫非和我一样,也是个奸细?
他赶紧闪身躲进路旁的一棵树后,那人片刻而至,借着微弱的星光,定睛观看,原来此人陈瑜认得,正是白天被陈瑕抓去的那个格尔图。
陈瑜心中纳闷,慕容广那边守卫何其森严,这个家伙居然可以逃出来,实在是奇怪的很,而他是宇文吉的步下,居然有这么高的轻功,实在可疑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