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闻听,哈哈大笑,“那你手中的剑呢?我手中用的才是爹爹的胜邪剑。而你什么都没有。你对得起谁?”
当初墨喜儿在绝地山谷和陈瑕分别之时,带走了陈瑕的胜邪剑和白龙马。后来喜儿去了渔阳郡,便把宝剑和白马留在廉范的府中,陈瑜扮作一名白衣秀士,又把胜邪和白马盗去,并且在董土楠攻打渔阳郡时,救了陈瑕一命,几经辗转父亲的遗物最终还是在陈瑜的手中。
此时陈瑜忽然提及此事,叫陈瑕的心头一凛胜邪剑是一把可以分是非善恶的神剑,每杀一个恶人,那剑的威力便增加一分,杀一个好人,它的威力便减一分,如今哥哥这么厉害,莫非他所杀的全是恶人?难道他投靠匈奴是对的,而我则是错的?
转念又一想此事绝无可能,人的善恶,又怎么能靠一把剑来决定,至少一个与世隔绝的荒村里百姓,能算什么恶人,尸突部落的朱广福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哥哥要杀了他们呢?还是说爹爹在天之灵,故意要他得到胜邪剑和白龙马?
陈瑜方才已经亲口承认,所有的坏事都是他做的,那其实只是一句气话,可陈瑕是个直性子人,居然信以为真。把牙一咬,正色道“就算我什么也没有,也不会叫匈奴人得逞,更不会帮匈奴人做事。”
陈瑜冷笑道“难道你以为慕容广是什么好人?你看他高高在上,可脚下的白骨必定堆积成山。自古哪一个英雄不是如此?想要成就霸业,注定是用人命来换的。你帮匈奴,还是帮鲜卑,其实都没有分别。昨晚我便对你说过你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要帮慕容广杀那么匈奴人,难道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就一定是对的吗?
我记得当年,爹就对班超说过‘汉人、匈奴人、鲜卑人、鄯善人不都是人吗?有什么分别?’你帮着慕容广,必定要杀匈奴人,而我是匈奴的官员,注定要杀鲜卑人,你和我一样,都要靠杀人才能达成目的,我们没有退路,也无所谓对和错。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唯一可以改变的,是我们不需要兄弟相残,我和娘全都在匈奴,娘已经做了长公主,为什么你不肯过来和我一起?你喜欢那个慕容倩,就把她抓过来也就是了!”
呼衍洁早已告知陈瑕,银萍的去向,那时陈瑕还不敢确定,可如今陈瑜也这么说,陈瑕这才知道,当初师父所说的是真的,银萍不在慕容广这里,而是去了匈奴,原来大漠五鬼当初真的是骗他的,那些他看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娘的书信,均系伪造,信中描述的那些美好的日子,全都是假的。
陈瑕最信任的人,居然骗了他。就算呼衍洁告诉了陈瑕事实,可一直以来陈瑕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如今陈瑜亲口说出,他只觉得心中一片茫然。大漠五鬼在天山把他从小养大,到头来一切都是假的,陈瑕一时之间如何接受得了?
但是陈瑜的话,又有多少是真的,陈瑕再也不敢确定。除了小倩和江浪,他已经不知道应该去相信谁。
见陈瑕怔怔地出神,陈瑜追问道“为了一个女人,不但要以身犯险,而且你也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他们是鲜卑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
不等陈瑜说完,陈瑕便厉声喝道“不必考虑,匈奴人杀了我爹,就算不为了小倩,我也不会投靠什么匈奴。当年伊吾卢一场血战,你知道那些汉兵的结局如何?一场大火,便叫那么多人流离失所,如今,匈奴人又来到古琴山,我不会再叫那样的事重演,更何况慕容广是小倩的父亲,我更不会坐视不理。我这次到古琴山也不单单为了小倩,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就算我、师父和娘都在匈奴,你也不肯归顺?”陈瑜皱着眉头问道。
陈瑕神色冷峻而坚毅,“我不像你,读了那么多书,能讲出天大的道理,我只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认为大汉是我们家的仇敌,我也不会像你一样滥杀无辜,只要匈奴人退兵古琴山,就没有人会死。”
陈瑜冷哼了一声,“你真是天真,鲜卑和匈奴乃是世仇,就算现在左贤王肯退兵,你以为慕容广就会从此善罢甘休?他敢自称鲜卑王,其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他是要扫荡大漠,到时候,西域诸国一样是生灵涂炭,优留单于又岂能容他活着?”
陈瑕道“我没你那么聪明,看得到将来的事,没发生的,我不想妄自猜测,但是匈奴一直都把鲜卑人视为奴隶,慕容广带领鲜卑崛起,想摆脱匈奴人的统治,又有什么不对?”
“他那是犯上作乱,就连鲜卑内部不也分为多个部落?拓跋、宇文,全都听命单于,也不见被谁奴役,都是些出兵的借口,你却信以为真。”
陈瑕冷笑道“不必多言,我看到的是,每每打仗的时候,匈奴人断后,却叫其他的小国,或者部落冲锋在前,这不是奴隶,又是什么?”
“看来,你我注定免不了一战,我实在不愿意和你为敌,你大概想不到,当年我离家出走,风沙漫天,寒风刺骨,以为就要冻死在大漠的风沙中,谁知,你的那条丢失的围脖却被风吹到我的身上,我在渔阳郡救你一命,大概就是念及你我儿时的情义。难道你都忘了吗?”
陈瑕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儿时,你我感情深厚,可我想不到你那天会把我推给呼衍洁,想要呼衍洁杀死我。从那个时候起,你我的兄弟情分恐怕就已经荡然无存了。”说到这里陈瑕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