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二年十二月初十。
就在山西兵艰难的冒着寒风,缺衣少食的到达良乡的第三天,十数骑便急急的入了军营。
在良乡,这里还未被建奴肆虐过,驻地良乡兵少更没有多少训练,更是在建奴入寇的前路上。这让良乡本地的百姓缙绅几乎家家都在准备逃亡,这数千山西兵的到达,顿时给了地方一颗定心丸。这三天来,地方上人心因此安稳了许多。
对于这些在危难时刻前来救援的山西兵,良乡地方官民都十分的感激,钱粮更是补给充足。这也让原本不断颠簸游离、士气不稳的山西兵们吃饱之后慢慢安下了心。
山西兵有坚城可依,又有充足的粮饷保证,士气慢慢恢复过来。但就在初十这日上午,山西兵却又体会到了地狱的寒冷。
文人之事无小事,大明官僚体系这一次难得的有效率起来。毕竟傅正阳的折子写的极为煽情,让人看之流泪,闻之心酸。
文中更是添油加醋的将几个夜不收欺压文人,蛮横无礼的模样描写的入目三分,就是忘记了加上对方曾经不断退让求请以及自己如何强硬逼迫的行径。
对于这种抢劫士大夫私产的恶劣行为,文官集团立即将之上升为武夫想要利用国难当头,刻意挑衅文官地位的高度。同仇敌忾之下,顿时以极为高效率的朝议确定必须将这种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
至于罪名,那是现成的。他们不仅山西勤王军近来毫无建树之事回忆了起来,还将山西兵曾经偷过驻地附近百姓家畜的事情也翻了出来。无视自己不安排钱粮供给,却不断的调动其四处乱窜的事实,直接认定山西兵畏敌怯战,而且只会祸害地方百姓。
君不见傅正阳不是被这伙无法无天的丘八们给抄了家吗?君不见百姓家赖以糊口的两只鸡被山西兵残忍的分食了么?君不见他们只会四处躲避建奴兵锋了么?
一直因为京畿地区建奴肆虐却又束手无策的崇祯,一看到这奏章立即大怒,当场下旨拿下山西巡抚、总兵入诏狱。
这日到来的十多骑就是前来宣旨的太监以及随行护卫的锦衣卫,天使一行人在营中呆一个上午,就将一众犯事的人全部审理完毕。事情的发展让李征等人都些目瞪口呆,刚刚审理完犯兵的天使便下令集合军队。当着所有山西兵的面,台上的天使便当众宣读了圣旨。旨意中对于山西兵不思报国,祸害百姓之事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最后更是有旨立即拘拿山西巡抚耿如杞,山西总兵张鸿功二人带兵无方,肆虐地方为由,责锦衣卫立即捉拿回京。
看着老老实实交出兵权,然后被戴上囚具的耿如杞和张鸿功二人。李征觉得这个世界都有些不真实了,大敌当前,山西军中一把手,二把手统统下狱。更是诡异的是,竟然还没有安排接替的官员,哪怕空降的也没有一个。
有这么办事的么?大明朝廷该是有多愚蠢才会做出这套组合晕招的?这是李征心中唯一的感慨。
此次山西镇出兵是总兵亲领军队出征,副将留守。如今老大老二被抓了个齐,军衔最高的太原参将贺思武只能踏前一步,跪倒行礼道,“天使且慢。巡抚、总兵回京,眼下山西勤王军无主,不知天子可有派遣领军之人?”
“你是何人?敢向万岁爷质询?”
那太监歪着头斜瞄了一眼贺思武,似笑非笑的问道。
“回公公话,末将太原参将贺思武。末将岂敢质询天子,只是军中一日不可无人主持,这才斗胆相询。”
贺思武噗通跪倒于地,战战兢兢的回话道。
“罢了!起来吧!咱家本来就准备说这事的。”这个小太监冷冷看了一眼贺思武,拖着长腔道,“咱家这次来,除了奉旨抓拿驭兵无方的耿如杞,张鸿功二人,还有彻查山西兵祸害地方的重任!”
“你们这些丘八,仗着官兵身份,肆虐地方,咱家这次必定要好好核查一番!万岁爷这次可是雷霆大怒,内阁诸位阁臣也是义愤填膺,这次谁也别想蒙混过关!”
“哪个谁?将那鲁二一行人带上来!”
小太监一指贺思武,阴阳怪气的尖叫道。
鲁二一行人自然就是那次祸害傅正阳家的夜不收一行人,这会儿他们个个被五花大绑,在数十个士兵的押解下上了高台。
这一行人已经有了觉悟,都是垂头丧气,默不作声。但是还有数人却是直呼冤枉,那个小太监并不见怪,反而搬来一把坐椅,慢条斯理的品着茶,懒洋洋的开口道,“让他们说。咱家倒要看看怎么冤枉了他们。”
见有了生的希望,一个夜不收顿时膝行而前,高声道,“公公明鉴,小的当时并没有和鲁二一行人同行,小的们是前往另一个方向哨探,并无参与此事!”
“哦?此言当真?”
小公公眯起了眼,看向一旁的贺思武。
贺思武急忙拱身道,“当时他们确实不在其中,当时这些贼丘八拉回粮食时,末将就在一旁看着,可以肯定他们不在其中。”
“哦!”
小太监闻言倒是一愣,将目光看向身边的锦衣卫。其中一人便上前一步,在其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小太监点点头,又看向那个满怀希望的夜不收士兵,平淡的说道,“咱家明白了,这事确实不干你事。”
不等那人脸上的笑意绽开,小太监又慢悠悠的道,“那你自承许庄偷鸡之事又如何解释?”
那犯兵猛的一愣,讷讷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