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长枪还给狗娃,李自成好似没看到一地的尸首,笑道:“承蒙各路兄弟看得起我李自成,咱们先去县衙,作一回青天大老爷,提审晏子宾和艾虎,为百姓当家作主,然后尽情的喝酒,不醉不归。”
“大当家审案,肯定胜过包青天!”
“大当家为民众伸冤!”
“今夜不醉不归!”
众马贼和杆子见李自成要客串县太老爷审案,一时间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纷纷出言附和,后院中的杀意顿时被众人的热情拂得一干二净。
田见秀带着一众人出府前去县衙,李自成让狗娃守在内宅门口,自己随意的走了进去。
满院的女人,如同一地的鲜花,在微花中摇曳生姿。
叹了一口气,李自成没打算将她们斩尽杀绝。
虽然古语有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是艾家已经倒了,这些女人对自己构不成半点的威胁,自己的眼光,也不在她们身上。
“有没有识字的,会管帐的?”看着发抖中的女人,李自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一些。
良久,无人回答。
见李自成意兴阑珊摇了摇头,一位长相不俗的年青女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大当家,咱们虽然不识字,但很会伺侯男人,如果不嫌弃,咱们愿意为大当家铺床整衣。”
这话虽然很是诱惑,但并不是李自成目前想要的结果。
“你们是自由的,要投亲的,寻友的一律放行,如果找不到去处,就留在这里,我自会为你们找寻归宿。”
看着她们眼中感激的目光,李自成心中有一些小失望,这年头,找一个识字管帐的人,咋就这么难呢!
……
“升堂……”
“威……武……”
杆子们不少争着当衙役,要看李自成如何审案,整个县衙大堂中一应人员非常齐整,连师爷和文书都有人自告奋勇临时客串。
李自成穿上了七品朝服,在那‘明镜高悬’四个大字下一坐,将手中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
“本老爷今日审案,有冤的报冤,有仇的诉仇。”
“威……武……”
杆子们迅速进入了角色,表现的十分卖力,县衙大堂的气氛比晏子宾升堂时热烈多了。
来看热闹的人不少,里三层,外三层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中间还有几位头戴四方巾,身着玉色布绢的直裰,宽袖皂缘,头上皂条软巾垂带的生员。
这几人虽然不敢高声说话,却聚在一处窃窃私语。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流贼也能当官吗?”
“嘿嘿,这叫作茧自缚,到要看他如何收场。”
“李自成,呵呵,读过四书吗?习过五经吗?”
“别说四书五经,只怕象增广贤文,千家诗这样的开蒙之书,他也是不会的。”
李自成看着这些生员脸上的不屑之色,却也不生气,更不威吓他们,只是将惊堂木拍的山响,反复说明自己今日会本着良心断案。
立在堂下的田见秀碰了碰李过,“补之,你这二爹变化挺大的。”
“玉峰叔,谁说不是呢,你看二爹那股气势,看上去不像是七品芝麻官,而是当朝一品大员。”
田见秀摇了摇头,“补之,自成已非吴下阿蒙,只怕一品大员也不是他的目标。”
“玉峰叔,你的意思是……”李过脸上泛起了红光。
“他跟其它掌盘子的大不一样,今天审案的目的就是收买人心,咱们米脂县看来是要升起一条飞龙呢。”
田见秀和李过早已经准备好了几个托,如果没有民众来告状,到时自会有托出马,决计不会冷场。
没想到才过了一柱香时间,竟然有一美貌女人闯进大堂,呈上状子。
她的后面追来一大群气势汹汹的男人,一见大堂内如此威势只好停了下来,不敢造次。
李自成看了看女人的小脚,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跑过一群大老爷门的。
接过她的状子一看,李自成不禁乐了,这状子写的非常简单,不过几行,便将事情说的清清楚楚。
状子的最后一句话李自成高声念了出来。
“豆蔻年华,失偶孀居,翁尚壮,叔已大,正瓜田李下,当嫁不当嫁?”
堂内声音顿时响成一片,这案情很是简单,就是一位寡妇想改嫁,但是遭到家人的阻挠,公公和小叔子对她都很有想法,无奈之下来求县太爷判她改嫁。
明末正是程朱理学最为疯狂的时侯,女人从缠小脚到遵守三从四德,她们的地位跌入到历史的最低谷。
这寡妇很有几分姿色,也有几分胆量,自成看了看她身后的公公和小叔子,心中有了计较。
民众的意见分为了两派,那几位生员摇头晃脑说不能改嫁,而大部份民众看着这位可怜的寡妇,纷纷支持其改嫁。
“肃静!”
“肃静!”
李自成一拍惊堂木,显得气势逼人。
“本官已经有了,这判词只有一个字,拿笔来!”
狗娃递上毛笔,李自成眼珠一转,右手抓过笔来,捏在手中便写了起来,那动作惹起堂下生员们几声轻笑。
“嫁!”
众人看完李自成这个天下最短的判词,慢慢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就连生员们也没有表示反对。
快刀斩乱麻判完第一个案子,大当家犹如狄仁杰附体,多谋善判的消息便传扬了出去。
李过笑完之后,附在田见秀的耳边说道:“玉峰叔,韩金儿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