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为华夏最负盛名的古都之一,虽值战乱,钟鼓楼依然展现出华夏杰出的建筑风格。
此楼始建于明洪武十七年,明万历十年移于现址,成为一座绾毂东西、呼应南北的轴心建筑。
楼上悬一口大钟,用于报警报时,故名“钟楼”。
新任三边总督杨鹤,陕西巡抚刘广生、巡按御史李应期在一大群幕僚、官员的陪伴下,正兴致勃勃的参观西安城最负盛名的钟鼓楼。
一路走来,刘广生都没有放开李应期的手,到了顶楼,看着八百里秦川一望无际,李应期拍拍刘广生的肩头,叹道:“多美的地方,昔年始皇帝横扫六合,鼎定八荒,便是从这里开始!”
刘广生笑道:“久闻泰寰喜欢战国旧事,一到这里,果然有元龙之叹啊!”
瞧了瞧走在前面,正被百官恭维的三边总督杨鹤,李应期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幽幽叹了一口气。
“蒙圣上天恩,学生以微薄之才得授三晋巡盐、陕西巡按,这心中无时不想着剿匪重任啊!”
刘广生摇了摇头,“泰寰忧国忧民之心,人尽皆知,公时任浙江宁波、绍兴司理时,审理的案件,有“民以不冤”之赞,本官能与公一同任事,可是三生有幸啊!”
李应期见巡抚大人并没有在意剿匪话题,只是一味的歌功颂德,忍不住说道。
“三年未见大人,大人越发的富态。”
刘广生很胖,他并不以胖为耻,反以为荣,以为李应期在赞美自己,抚着三络长须,笑道:“本官心广体胖,笑弥陀一个!”
李应期谈兴全无,听见前面传来杨鹤高兴的声音。
“有此洪钟大吕,贼人安敢犯吾西安!”
……
吴堡城中同样有一众官员前往逍遥阁名下的泌芳苑,一进苑迎面便是水面顷余的湖泊。
陕地少水,所以特别看重水泉,往往加以尊称,水面超过一里便称之为海,这湖便称里海。
堤岸已经修好,岸上建有园亭,堤外林木葱茏,水边芦荻萧萧,鱼在水下翔游,鸟在芦苇水面飞掠。
南岸北岸的张家园、方家园、傅家东园、西园等等,亭台楼阁、曲桥月门,成了官员、富商们住家和文人雅士诗酒酬唱的胜地。
张梦鲸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洪承畴,叹道:“本官上任之前,于京师奔波劳碌、穿梭般地拜望求告,五十万两银子仍无着落,朝廷里也不见有一点动静,不想享九兄这里却这般富贵。”
洪承畴心中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巡抚大人说的如此尖刻,连忙低声答道:“大人,银子一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唯有尽全力争取。”
他今天不着官服、不带仪从,只跟了几名亲随,风帽蓝袍地陪同张巡抚踏春。
出师就任的几位大员,除了张梦鲸,其余人都去了没有战火的西安城,只有他不顾舟车劳顿,来到了吴堡。
就凭这一点,洪承畴心中对张梦鲸就充满了感激。
大人心中有国、有民、有雄心。
可惜,以他如此的声望,在京师竟然无法让户部拿出五十万两银子。
洪承畴需要银子,多练出几营洪兵,无论是剿匪还是辽东,压力就会轻松很多。
银子啊……
他恨不得自己有点石成金的手段,变出一大堆银子。
张梦鲸来吴堡,表面上的会友,老友相聚,乃是私事。
但对眼下的两人而言,已没有什么纯粹的私事了,他们目的一致,尽快剿灭陕西乱贼,不但能让民众休养生息,也能为大明节约很多的银两。
他们的随从不时为泌芳苑的美景发出由衷的赞叹,不少幕僚还写了不少斗方。
斗方是文人雅士必备之物,得了锦词妙句写上,不但能让同袍赞叹,更能得到上官的欣赏。
张梦鲸无心对着良辰美景作那无病呻吟,突然想起一事,轻声问道:“享九,这苑内的主人,应该很有钱吧?”
洪承畴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是兵备道刘府的私产,近来他战功卓越,并且和京师中的周大人相交甚密……”
他不需要再说下去,张梦鲸脸上显出一份挣扎。
“为了银子,说不得本官得去刘府化缘。”
洪承畴手指轻轻向前一指,被众人围在核心的是内监王应朝。
张梦鲸知道老友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
朱由检铲除九千岁魏忠贤之后,对内监和结党深厌之,希望朝内能平复党争,重现中兴之相。
可惜,没有能力的官员,贪财受贿,有能力的官员却门户森严,政见不一就会争斗,虽然他作了很多努力,也无法遏制党争。
到后来,惯性使然,内侍同样被大规模启用,无论是曹化淳还是王承恩,还有近来很受宠的秉笔太监吴直,都被他引为心腹,掌管内廷,监督百官。
这个王应朝便是陕西道监军太监,是吴直手下的红人。
洪承畴本想在他身上用功,让朝廷掏些银子,张梦鲸直接否定了他的意见。
“洪大人,朝廷是真没钱了,去年宁远兵变,将皇上吓得不轻,现在袁督师一天一封书信催饷,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可怜华发早生了!”
洪承畴闻言轻叹一口气,袖中的双拳紧握成拳。
只有迅速平息陕西民变,才能休养生息。
他不禁抬头看向西边。
高逆快来了吧,自己等他很久了!
……
登龙居,天工院。
这里所有的秘密对汤神父完全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