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双喜欲语还休的模样,李自成挥挥手,“有什么话不要藏着掖着,一次性说完。”
“大当家。”李双喜的声音有些颤抖,“北面也传来消息,王威手下大将许光也从响水堡出兵南下,目标……目标也是咱们这里。”
“……”
屋里气氛骤然紧张,只有李自成的声音依旧平谈无奇。
“还有吗?”
“听……听说龟河堡的偏将龚植同样引五百军南下,目标……”
“还有吗?”
李双喜一见大当家如此镇定,声音终于正常起来,将胸部一挺。
“大当家,就这些,没有了。”
“你做的很好,继续收集各类情报。”
听到李自成的表扬,双喜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
双喜出门之后,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大家都默默无言,在心中算计着敌我双方的实力。
依照以前的准备,只需要对付从吴堡而来的官军即可,现在突然多出了三路,黑云压城,战场局势一下就恶化起来。
“咱们只准备了一桌酒菜请贺疯子,没想到来了四桌的客人,这酒还喝的下去吗?”田见秀见气氛沉闷,幽幽开口道。
就连喜欢喊打喊杀的李过、李鸿恩、李鸿杉也不再跳出来说话,四路官兵齐至,无论人马、兵甲都比自己要多出很多,这仗还怎么打?
魏浩然见李自成将眼光看了过来,将身上的鸿运袍整理了一下,开口说道:“具体打法,学生是不懂的,不过兵多不一定能胜,将多不一定就赢,有一场战役离现在并不久远,大当家可以适当考虑一下。”
“哎呀!”李过一拍桌子“都什么时侯了,还这般咬文嚼字,军师你痛痛快快说出来不行吗?”
“萨尔浒!”李自成张口说了出来。
“大当家高明!”魏浩然眼中泛起了异彩。
“军师说的不错,这一仗,咱们遵循一个原则,管它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管它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几员猛将细细咀嚼着这一句话,还没想明白,就见魏浩然拿起木棒,指向沙盘中的两点。
“这仗的关键,就在碎金镇,至于响水、龟河两堡的官兵,交给浩然便是。”
见他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要独挡两路官兵,所有人看向他的眼光中充满了钦佩。
李自成笑道:“军师,可敢立下军令状?”
田见秀连忙插言道:“大当家,这不必了吧,战争充满着变数,何况数量如此悬殊。”
魏浩然摇了摇折扇,“响水、龟河两堡离这里路途远出不少,我料刘宇浩和贺疯子一定会快马加鞭而来,大当家在他们眼中,就是肥美的大餐,所以这中间一定会有时间差,正好用来做些文章,学生有着绝对的信心。”
想着大当家成了别人眼中的美味,屋里响起了笑声,将战争的阴云清扫的干干净净。
李双喜亲自守在荣庆堂门外,他紧紧握住剑柄,一点也不松懈,他能感觉到,里面商讨的是决定很多人命运的大事。
良久,门开了,李自成等人陆续走了出来,双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驰下来,却听李过一声大喝。
“传令谷成过来,带十名士兵守在荣庆堂外,没有将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斩!”
……
官军四路大军齐至的消息李自成并未刻意隐瞒,米脂县的流民得知消息之后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一时间哭声、骂声、叹气声响成一片。
这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又要回到从前了。
好梦总是容易醒啊!
大量的叹息声让米脂县阴云密布,大批的流民快速向四周散去,如蚁的西城门很快冷清下来,只剩下写着‘宏兴’的小旗在风中无精打采。
县城中的人们遇上,大都也不说话,相识的不过匆匆拱拱手便擦肩而过,眼神中都是对官兵的恐惧。
一批批马车押着物资出了北城门,向着碎金镇而去,人们纷纷在心中议论,李自成这是要跑路了。
整个县城没有作出任何的防守动作,民间盛传李自成将部队全拉到了碎金镇,准备北上去寻求王嘉胤的庇护。
结堡自守的大户人家,见城内风声鹤唳,李自成已经不见踪影,纷纷派出家丁,潜出县城向官兵示好。
中等人家,要吗进堡寻求大户人家的庇护,要吗就变卖家产,拖家携口向着南方而去。
城中这两天又有流言四起,陕西全境都快乱了,兵连祸结,这里不是久居之地,要走就要趁早。不然以后想走都走不了。
这样的流言,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有些人犹豫,不忍背井离乡,天天以泪洗面,有些人则闭门读书,作了那只将头埋在土里的鸵鸟。
到了晚上,整座县城更是黑暗一片,偶尔亮起了几盏灯火,晃晃悠悠,如鬼火般让人心悸。
……
今天天上总算有了太阳,拼命将金光洒下,想给米脂县一些生气。
城东的大路边有一酒楼,蓝底白字上书“得月楼”三个大字,铁钩银画一看就是当世大家所书,楼外垂柳依依,望竿挂着酒旆随风飘扬,很有些富贵之气。
楼内装饰表明这是米脂县城中最高档的酒楼。
酒楼里没有客人,不过却有掌柜和小二,皆全神贯注的看向楼外,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二楼的雅间中有三人正在烹茶聊天。
从他们的衣着来看,虽然不是举人、痒生那类有功名之人,却也富贵无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