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挤人的火车站,凌澜打头阵,一路穿过人群,来到检票口。回头一看,哪里还有顾涵浩的影子?再踮起脚尖放眼望去,这才发现顾涵浩被卡在十几米远的地方,被几个背着巨大包裹的民工兄弟挡住了去路。看他窘迫的样子,似乎很少来火车站,完全应付不来。
等到顾涵浩终于穿过重重阻碍来到凌澜身边的时候,凌澜已经笑得前仰后合,“怎么样,长见识了吧?”
顾涵浩护住斜挎的背包,用佩服的眼神望着凌澜,“领教了,领教了。”
凌澜更加自豪,开始摆出架子,“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富二代,早该让你们体会一下民间疾苦了。让你们以后再奢侈浪费的时候都有负罪感!”
顾涵浩今天的态度特别好,忙不迭点头称是,“您说得对,您说得对,我负罪,我负罪。只是,您真的确定相册不多吗?要不,咱们体会民间疾苦也体会完了,还是开车去吧。”
凌澜突然声音高八度,“什么?体会完了?这还没开始呢!我特意选了最破旧的车站,这么一趟最便宜、最慢、人最多的车,就是为了让你好好体会车上漫长的四小时!你放心,回来的时候你还可以体验一下负重挤车的经历,保证你终身难忘。”
顾涵浩哭笑不得,“小丫头,你这是报仇呢吧,就因为昨天我说的话,‘玩物’?”
凌澜猛地瞪着顾涵浩,“你还提?要不是看你表现良好,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跟你回去的!”
顾涵浩刚想开口再说什么,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他刚要回头发作一番,却发现那力量更大,原来是已经开始检票,人流像是一条舞动的大蛇,兴奋起来。
顾涵浩和凌澜被挤得不但没了优雅,而且是面部表情扭曲,姿势丑态百出。
“小丫头,我看,我看,你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啊!”
在顾涵浩的抱怨和凌澜的笑声中,两人被人流裹挟着通过了检票口。
好不容易上了车,凌澜找到了座位让顾涵浩坐下,她挥舞着手中两张车票,“偷着乐吧,我还没买站票呢。”
顾涵浩一边躲避着过道上的行人一边感慨,“是啊,你还不傻。”
火车开动后五分钟,凌澜发现顾涵浩对周围的一切开始好奇起来,尤其是窗外倒退的景色。这让她很有满足感。
“对了,你已经联系彭泽推掉今天的约会了吗?”顾涵浩问。
凌澜笑着摇摇头,“没有,我还是做不到拒绝他。让他等吧。”
不知不觉中凌澜睡着了,随着火车的椅,她的头晃来晃去终于在顾涵浩的肩膀上停顿下来。顾涵浩却根本睡不着,他记得上一次坐火车还是在21岁的时候,和大学同学们一起趁假期去旅游。时隔好多年,再坐火车,还是条件这样恶劣的火车,让他不免有些紧张。说实话,硬座的靠背没有任何弧度,坐着还真不舒服。偏偏凌澜的头又靠在他的肩上,这下他就更不能频繁变换坐姿了。
看了一会窗外,顾涵浩把目光收回来,不经意扫视到了对面的两个女人。她们应该是母女两个,女儿看起来初中生模样,母亲是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此刻,两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顾涵浩身上,看见顾涵浩注意到这一点,连忙把目光移开。
顾涵浩感到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肩膀,打算叫醒凌澜,和她聊聊天,能化解眼下的尴尬。
凌澜睁开迷离的双眼,直起身子。
顾涵浩侧过头,这才注意到凌澜过肩的头发被甩在脑后,脖子的侧面露出了一块红肿的忧。
“这是怎么回事?”顾涵浩指了指凌澜的脖子。
凌澜还有些迷糊,“还说呢,还不是你害的,你昨天……”
凌澜的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中年妇女忍不住笑出声来。凌澜和顾涵浩马上意识到了刚刚凌澜的话有多么暧昧不清,对面女人的笑中富含什么样的深意。
她把这蜜蜂蛰过的痕迹当成吻痕啦!
顾涵浩尴尬地凑近凌澜耳边,“一会到家,千万别让你父母看见。”
凌澜点点头,连忙用头发遮住脖颈处,然后她才反应过来,顾涵浩这话说得更暧昧了。
四个小时终于挨过去,两人下了火车,踏在了l市的土地上。
按照凌澜的要求,不能打车,必须坐公交。于是两人又坐了二十分钟的公交车,来到了凌澜的家。
凌澜家所在的小区已经有十年的历史,凌澜的母亲是l市重点中学的音乐老师,父亲开了一家小店,专门卖一些钓鱼的用具。凌澜从小到大,生活不算多优越,但也没有为生计和学费为难过。一句话总结,她是普通家庭里出来的普通女孩,没享过多大福,也没吃过多少苦。
凌澜昨晚打定主意和顾涵浩回家的时候就给父母发了短信,要是她自己回去可以事先不通知,给父母一个意外惊喜,可是带着顾涵浩就不同了,就变成意外惊吓啦,所以她还是提前通知了一下,会带一个普通朋友回去。虽然有点此地无银的意味,她还是决定这么说。
凌澜按响了自家的门铃,才过几秒钟,就听见们那边急促的脚步声。门开了,凌澜的父母一起出现在门口,面带笑容。
但这笑容只持续了三秒钟,很快,两人恢复了正常,客气地请他们进屋。
凌澜正在为父母的表情变化感到好奇,按理来说这么帅的男朋友他们应该不会不满意吧。还是顾涵浩在进屋的时候小声提醒了她一句,“注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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