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建设吃了饭就回西屋去补觉了,田小夏躺在凉席上一动不动地想着怎么挣钱。不是想得太投入,而是一动就是一身汗。
自己能有什么本事?
懂法律,打官司?可是这年头,这年纪…本来就没有多少官司,更不会找上自己了。
英语好,做翻译?别闹了,这小地方外国人都没见过还翻译。
然后呢?没了?自己就那么点本事?田小夏一阵哀嚎,这样不行啊。
下晌,田建设起来就拿了个凳子坐在网架下面补起了渔网。
田小夏看着太阳也没那么烈了,准备起来去找田静聊一聊,毕竟上辈子田静在大学就一直勤工俭学。
刚走到架子边打算和田建设说一声,院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似乎是二堂哥?
田建设是独子,田爷爷田奶奶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他是跟着田爷爷的大哥,也就是田大爷长大的。所以,田建设和田大爷家里的孩子亲如兄弟也不为过。
田大爷有两个儿子,一个比田建设大,一个比他小。田大伯家又是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比田小夏大,田小叔家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已经嫁人了,儿子还在上初中。
如果说上辈子田静时常回来看望田建设让田小夏感激不尽的话,那一直照顾田建设的两个堂哥就让她无以为报了。
田小夏喊了声,“二哥。”
田华刚点头打了声招呼就对田建设说:“叔,今早的鱼大,卖得好,卖了十二块八,给,你点点。”
说着田华刚递了一把毛票给田建设。
田建设在衣襟上蹭了蹭手,接过那把毛票,也不点,直接塞到了胸前的兜里。
“不点了,你小子精得很,我还怕你卖少了?”
田华刚挠挠后脑勺,“嘿嘿嘿,行吧,你补着,夜里还三点啊?”
田建设点头,田华刚就打着哈欠走了。
田小夏看着田建设穿梭在渔网里粗糙黝黑的手,半夜出海,顶着的风浪十多个小时就挣了十来块钱,还是卖得好,要是卖得不好,岂不是一小时一块钱都挣不到?
其实田大伯家条件比田小夏家好多了,大堂哥已经当兵去了,不光不从家里拿钱,还给家里寄钱。
上辈子自己走之前听说二堂哥征兵已经征上了,九月就得走了,可是最后为什么没去,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田小夏越发觉得得赶紧挣钱啊,靠这样一夜一夜挣十块钱,攒到开学估摸着都带走也只够路费。
“爸,我去找田静姐。”
田建设抬头看她,“回来吃饭啊,别在人家吃。”
田小夏点头,她记得,她原来总在田静家吃饭,因为田静家桌子上时常会有猪肉。
到田静家的时候,田静正在院子里的阴凉处教她小侄子写作业,看到田小夏进来,让她先去屋里坐,她马上就好了。
田静家是有钱的,渔村里大部分都是石头、黄泥、木板房,田静家的房子是少有的红砖房,这时候红砖只能从县城一船一船运过来,再靠人力搬到村里。
田静爸爸是村支书,还有三个哥哥,大哥初中毕业就招工去了厂里,二哥高中毕业和田小夏的大堂哥一起去当了兵,三哥也去了大哥去的工厂。
曾经17岁的田小夏是嫉妒田静的,所以在她妈妈找来的时候,迫不及待趾高气昂地跟着走了。
曾经17岁的田小夏也因为田静抱怨过两个堂哥,觉得自己都叫他们哥了,为什么对自己不如田静的哥哥们对她好。
田小夏正想着自己过去做的荒唐事呢,田静进来了,还抬着两碗糖水。
田静递了一碗给她,问:“在这吃饭吗?我去告诉我妈。”
田小夏摇摇头,“不了,一会回去。我过来找你有点儿事。”
田静真的人如其名,恬静。“怎么了?”
“你最近去县里吗?我想去县里转转。”
村里去县里得走上三里路,再坐五里船,下船了还得坐半小时中巴,基本上是不可能一天来回的。
田静想了想,“今天星期三,星期五或者星期六吧,我哥来接亮亮,我们和他一起去。”
田小夏点头,她们之前也这样,去县城就会到田静大哥家里住个一两个晚上,或者把她三哥赶去大哥家和小侄子睡,霸占她三哥的单人宿舍。
又坐了会,田小夏就要走,田静送她刚到院子里,田静妈妈周婶子从厨房出来,“小夏吃了饭再走啊?”
田小夏笑着说:“婶,不吃了。”
走到院门口,还听到周婶子说:“诶,奇怪了,原来我们家多晚吃饭她都要等着吃完饭才走的啊。”
田小夏面红耳赤,自己原来居然是这样蹭饭的。
如今农村家庭联产承包制,城市改革开放,自己家的这个城市其实也划在了经济开发区里,只是要改革到这个小渔村这个小岛可还需要些年头呢。
渔村里挣钱的门路有限,除了打渔卖出岛去,再无其他。可是,那么长的海岸线,临海的地方多了去了,这海货也卖不上价。
先去县里吧,看看县里能不能有什么营生能挣钱,县里总比小渔村门路多。
回到家,田建设已经把饭做得差不多了,田小夏帮了把手,爷俩就吃上了饭。
席间田小夏告诉了田建设,周末她要和田静一块去一趟县城。
田建设沉默半晌,“行吧,你和阿静一块去看看买点要带去读书的东西。”
田建设大概以为她是在家里憋不住了要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