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关这一趟下来,吴小莺本来没什么好心情,见张陈放如此亲近自己,只得强颜欢笑,末了一想,哥哥为了袒护那个贼女不惜反目,而眼前的张陈放却一如既往的关怀备至,心中自然颇有感慨,暗想道:“有这么一个讨人喜欢的好兄弟,哥哥不相认也罢。”然后一扫阴霾,心情也便舒畅起来,与张陈放有说有笑一路前行。
二人来到徐家庄外的西山坡下,远远看到坡顶的老柿树下有个人影,不似乎苗景怡却是谁?
苗景怡早已在此恭候多时,等待的倍感无聊,还饶有兴致的将双爪练索勾在树上荡起了秋千,见张陈放与吴小莺赶到,轻飘飘的荡了下来,落在两人身前,嗔怪道:“哎呀,怎么现在才来?都急死我了,你们可不知道,等人比等死还要难受呢!”
张陈放咂舌道:“啧啧啧!瞧瞧说的什么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也不管我俩的死活。”
苗景怡忙问:“怎么了?我爹是不是很生气?有没有为难你们?”
张陈放道:“可不是吗,脸都气绿了,还让我尽快带你回武家集。”
苗景怡摇头道:“我不回去,这次擅自带你俩进舞阳关,已经是闯了大祸,打骂都是小事,禁足是躲不过了,除非我拿回画像,娘高兴了肯定为我求情,所以不拿回画像,我绝不回去!”
吴小莺笑道:“放心吧景怡,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取回画像的!”
三人来到坡下道边,待一名逃荒的妇人经过,吴小莺喊住那名妇人要与其换衣服,不料那名妇人犹豫再三,却是一脸不情愿。
苗景怡没好气道:“喂,大婶!你别不识好歹好不好?我这位姐姐一身干净亮堂的衣裳,换你一身破衣裳,你有什么不愿意的!”
妇人苦着脸道:“姑娘有所不知啊,听人说过了淮河有白莲教圣女广布行善,我要是换了这一身干净亮堂的衣裳去,人家怕是连一碗水都不会施舍给我了,这年头吃饱肚子要紧啊,光着腚子要饭的反而越吃香哪!”
苗景怡也不愿多废话,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那妇人见了银子喜笑颜开,当着张陈放的面也不害臊,二话不说就脱开了衣裳。
张陈放赶紧背身躲到一边去,等了些许,吴小莺换上了妇人留下的衣服,转眼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张陈放故作惊呀,“哟,哪来的这么好看的要饭的?”
吴小莺撇嘴一笑,“别扯了,说吧,我进到徐家庄之后该怎么办?”
苗景怡道:“那副画像在孙家凝的寝室里,徐府里家丁众多,戒备森严,孙家凝很是小心眼,不肯让旁人进入她的寝室,姐姐一定要小心。”
吴小莺思忖片刻道:“这样吧,三日之后我想办法出来,不管得没得手,到时候再说。”
苗景怡道:“也好,那我们先在附近住下了,三日之后还在西山坡上等你。”
张陈放一再叮嘱道:“小莺姐姐,一切小心,保全自己为先!”
三人商议完毕,吴小莺独自来到徐家庄前,她先是俯下身伸出手去搓了搓地面,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又将头发挠的凌乱,准备妥当之后,毅然往庄内走去,把守寨门的练兵见她这般落魄模样,也不屑盘问,手一扬放行进去。
来到徐府大门前,吴小莺点名指姓要找孙家凝,守门家丁叫道:“哎你这臭要饭的,竟敢赶上门找孙夫人要饭!”吴小莺恼道:“当年在蒙城时我便是夫人的贴身丫鬟,你又是谁?也配与我大呼小叫!”
家丁一听不敢怠慢,将信将疑的回去禀告,没大一会,孙家凝闻讯急匆匆的迎了出来。
“小莺!果真是你!”孙家凝一见到吴小莺是又惊又喜,并且声音已有些颤抖。
“夫人!我可算找到您了!”吴小莺扑上前跪倒在孙家凝膝下,本想挤出几滴眼泪,无奈眼睛揉的生疼也是未果,只得装模作样的哭了几声。
孙家凝连连问道:“小莺,当年你被捻军掳去之后怎么样了?这几年你过的还好吗?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
吴小莺信口胡诌道:“当年我在蒙城外被捻军掳走,做了几个月苦役,便找机会逃了,一直在漂泊在外地,乞讨为生,打探到夫人的消息之后,我就赶来了。”
“走!进去再说!”孙家凝爱惜地挽起吴小莺。
进入徐府,孙家凝看到吴小莺这副惨淡的模样,心疼的抹了把眼泪,遥想当年在蒙城外自己被捻军截住,正是因为吴小莺自告奋勇让捻军带走,自己才得己脱身,却因此连累她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不由的对其又怜又爱,紧拉住她的手说道:“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来了就好,以后就好好的待在这里陪我!”
吴小莺见她真情流露,心里也是莫名的感动,忙道:“小莺多谢夫人收留!”
“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不管怎样,你能想到我,我才高兴呢!”
孙家凝对吴小莺来此投奔非常高兴,要知道徐立壮整日在外忙碌极少着家,继子徐清风对她也是不冷不热,以往孙千萍倒是不时来探望,如今平日里就连说话的人也没有,日子过得也是枯燥,眼下终于有了伴,孙家凝顿时觉得往后日子一片大好。
两人絮叨了半天,孙家凝才想起来让吴小莺沐浴更衣,换上崭新的绸缎衣裳,又给安排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还叫来一名丫环侍候她,俨然一副大小姐的派头,这让吴小莺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