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勇不过是赵氏一族旁支子弟中与本家嫡支走得近些的,他一家依附嘉义伯府过活,只前几个年头开始有些发迹,他父亲得了嘉义伯的扶持,弄来几个升官发财的门路。他今年已十六了,早就是知道男女风月的年纪,却一直未定下亲事。
以他家的境况,好些的人家看他不上,嫌他家家底单薄。差些的,他家又嫌人配不上他赵家的名号。就是赵士勇自己,总想着待来日得中秋闱,必非好女不娶,可又不曾有中意的。最近他母亲也在为他陆续相看,就是没有合适的。
赵士勇是头一回看见一个让他一见就欢喜的姑娘。只看云嫣一眼,就心中笃定云嫣是他想要的姑娘了。气质上佳,容貌秀美,又是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赵士勇看得有点儿出神,再看她与唐琬黏在一处,知是唐琬相识的。心中不屑她竟与那牝鸡司晨的交好,不禁皱了皱眉。
也不知她是个什么家世,若是门当户对的,或可请父母聘了媒人上门说道一二。
这边赵士程有心于唐琬,又忽然得知唐琬是他母亲意欲聘娶的人,并不想放过难得机会,上前与唐瑜说笑勾付几句,极力促成两方人一道同行逛灯会。
唐琬没有异议,虽说那赵士勇惹人嫌了点,但在场其余几个与自己皆有些交情,不好驳了他们脸面。云嫣和苏元瑾自然也不反对。
就这般,一行九人同行一边攀谈一边玩耍。赵士勇自然从唐瑜、赵士程三言两语之中得知唐琬的来历。既后怕忠勇伯府势大并非他能对抗,又悔于当日在书院时不曾借机结交,还结下梁子。
顿时他又看了唐琬一眼,计上心来,心道忠勇伯府虽位高权重,轻易得罪不得。可自己眼下也算拿着她一个把柄,兴许可谋划谋划,求来一场亲事。虽说是个不安分的,但到时若是娶进门来,不也是以夫为尊?
又看云嫣,心道布衣伯府不过是个行商的破落户,正与自己家相配。听说云小娘子府上兄弟姐妹几个无一个婚配的,她长兄年已双十仍未娶妻。兴许她家有何隐疾也说不准,自己上门求娶,云家只有忙不迭答应,恐是十拿九稳的。
赵士勇走在一行人最后头,眼睛直在唐琬和云嫣两个背后左右摇摆,心思已飘到不知何处去了。最终他将眼睛定在唐琬身上,直叹可惜了云嫣。所谓风月与前程不可兼得也。忠勇伯府到底于他前程更有助益,若是将来有个得力的岳家,前程顺畅,是不怕后院空虚的。他或可与父母思量思量,这事儿可不可行。
唐琬和云嫣倒不知自己被惦记上了,在前头有说有笑,唐琬又将唐瑜买来的小物件分给云嫣和苏元瑾。拿给苏元瑾的时候,还特地促狭与她道谢:“若非表姐,我也拿不到这么好的东西,唉…”说罢还摇头晃脑,直把苏元瑾羞得只想一锤子往唐琬脑袋上招呼。
大周改前朝旧俗,上元灯节不断有别出心裁的创举,时不时能看见各式新类竞赛。除去一概的猜灯谜,又有高跷赛跑、舞龙舞狮的,更甚者今年还有一家新开张不久,叫做方文饭庄的办了个“天下第一胃”的吃汤圆大会。几个小姑娘都兴致盎然要去看,三个少年自然是跟随的。
这吃汤圆大会的比赛规则很是简单,参赛之人将汤碗中赛似兔子状的汤圆吃下,以一碗10枚计数,子时三刻正时哪个吃下最多者,可携亲友一人登记在册,免饭庄一年饭菜银钱!更可在十年内半价用饭!
谁不知方文饭庄虽才新开不久,却因其琳琅美味已传出名声来?虽说除去胜者,其余参赛者都是要支付比赛用度的,可这抛出的诱惑实在大。就是达官贵人也都跃跃欲试,更何况家计一般或是艰难的寻常人家?故而场上参与者众,方文饭庄便排开五百席位,限名额参赛。退场者虽可休憩后再入场累加战绩,可挤进去的又有几个肯站起来?到了子时时分若有数目相等者,则次日十六同时辰再加赛。
场上参赛的清一色的老中少男子,更有一家父子兄弟一同上阵的,妇人姑娘们顾忌脸面,并不下场在旁观看。唐琬和云嫣看得眼睛发亮,倒是想挤进去试一试。知妹莫若兄,唐瑜心有所感,一个眼神杀过来,唐琬立马怂到苏元瑾身后去了。
苏元瑾好笑地摸摸她的头,赵士程在旁见了心念一动,正要开口,那边赵士真蹭到哥哥身边拉拽他:“哥哥,你去参赛罢!”
赵士程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士真,满脸宠溺,又偷偷瞄了唐琬一眼,道:“好。”
赵士程自去那边一个桌台处报名去了。
等到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支撑不住站了起来,那边便有人安排赵士程坐下,端上来第一碗汤圆。
赵士程吃相好看,既有武将之家的豪放之态,又有几分贵勋世家的文雅。唐琬看他悠悠然坐下的模样,心里好笑,不知他能吃得几碗。可他偏偏又不像寻常贵族子弟,手下动作并不慢,不过一会工夫,已吃了七八碗了。
赵士程吃到十碗以上时,看了人群外头一眼,赵士真见哥哥看来,拼命挥手示意为他鼓劲,赵士程看的却是唐琬,见妹妹挥手,忙对妹妹笑了笑。
唐琬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早前有一个身着月牙白蝴蝶棉裳的少年自人山人海中挤出,款步而向空出的座位,唐琬早被他勾了去。饭庄端来汤圆,他不疾不徐拿起汤匙往嘴里送一口汤圆,眼下也已吃了五六碗了。
唐琬先是发了呆,看了他一会,又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