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琬看向来人,却并不是云裁,而是赵士程。
赵士程解释说是换班轮休时,顺道将赵士真托付的亲制的糕点带来给唐琬,权当是给唐琬获封官职的庆贺。
唐琬也才知道赵士程原来在羽林卫中任职。
赵士程并未多做停留,只说了两三句便告了辞。唐琬待他走远,打开食盒盖子,果然见到里边整齐码放了做工精细好看的莲子糕,清香扑鼻。唐琬正饿了,忍不住就抓起一块试一试,当真是入口即化,不禁暗赞赵士真好手艺。又心想还得回赠对等的小礼去赵府。
若是寻常物件摆设的,倒也罢了。赠礼越是贴身,就越凸显心意贵重,关系亲近,她少不得回赠手工缝制的巾帕之物才好。
赵士程前脚刚走,后头云裁便到了,一进门就看见唐琬手里捏着半块糕点,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小丫头,你倒先吃上了,不讲义气!”
“哪有?那是一位朋友见我升官发财,做了几样小吃食来庆贺我呢,姐姐快来尝尝看。”说罢,将食盒往前一推。
拿了赵士真一张半价吃喝的折价文书,礼尚往来的,也就彼此熟悉了。
云裁身后的宫女将一个三层笼高的食盒打开来放在桌上,往里边一道道小菜摆开来,两个人坐下来吃饭。虽见面不多,但唐琬喜欢云裁不似寻常闺中女子畏畏缩缩,尤其她神态之间总是飞扬洒脱,又沉稳内敛。
饭间云裁又给唐琬布菜,唐琬欣欣然送去嘴里,觉得自己像是多了个长姐,心中升起一股濡慕之感。
用过饭,云裁还有事忙,告辞离去。唐琬道:“姐姐忙碌,下次可别抽空过来,应当我过去找姐姐才是。”
云裁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送,且根本不理她,还是日日带了饭菜过来同食,时而指点她几句,到了三月时,两个人已是形影不离了。就是云嫣都来信时时抱怨她有了姐姐就不要妹妹了。
一月工夫,唐琬已适应了手头的活计。按照自己的思路,以唐荣原稿为底本,罗列了新的收录名单,按人名依次书写各人的事迹下来。又因当时帮衬父亲做过帮手,粗略看过初稿,又熟知父亲笔法,也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虽幼时起就读了许多各式杂书,但她也不能免俗,在心底有一处总不断告诉她读书做官是男人的事,却没有想过老天会给她这样一个机会。
唐琬用了一月的时间,将收录名单逐步精简至五百余人,得了圣上嘉许。到二月底时,已开始重修初稿了。
每日里早早起身来出府,到了傍晚前后出宫。天不亮时,她一出门,就必定有一驾马车停靠在忠勇伯府正门不远处的必经之路上。她一上车,就有某人送来冒着热气的各式餐点,且还是亲手做的。然后在暖融融的车厢里用过早饭,又把她直送到宫门口。
到了午时,云裁雷打不动来与她一起用饭,感情也日益加深。
再到傍晚时,回了府中,又有爹娘相伴,一家三人围坐一桌,其乐融融。可惜哥哥还在松山,秋闱即将开考,正是他加倍用功的时候。
就连那些老大人们也无暇找她的茬,日子真是过得充实又舒心,唯独一件事让她有些挂心。
那嘉义伯府的二公子自从头一回替赵士真送了莲子糕来,唐琬便觉得与他经常能在宫门口见到。一来二去的,便也熟悉了些。有时于又灵晚间驱车来接送她,赵士程每每总要护送一二,到了四月时,唐琬要是再看不出来这人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就白长了一对招子了。
难道他爹未与他说自己已经在说亲了?看了车厢里凝神看书的于又灵一身的女子衣裳,心道:也是,把这个人拽出去说“就是此人与我有口头婚约”,谁信啊?
那赵冕自然是与赵士程母子说了唐家无意与他家结亲的事了,不过结亲这种事,一趟下来说不成的也不是少数,赵家人压根就没有放弃,至于赵士程索性借着近水楼台,打起先得月的主意来了。
唐琬觉得他行事颇有些过于刚硬,她都说了不必护送,他却执意同行,道是“我并非护送你,只是恰巧同路”云云。大道也不是唐家人铺出来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君都没说什么,她又不能不让他走。
唐琬又想了,于又灵这一身裙子什么时候能彻底扯下来?若是一道坐在车里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抠脚壮汉,赵士程也没有由头杵在那儿了?于又灵隐隐察觉唐琬谴责目光,故作不知,眼底漫开笑意。不一会到了忠勇伯府那条街了,于又灵掀开帘子,看了看保持数丈远骑马随行的赵士程,还未开口劝退。却看见一个熟悉得很的人正勒着一匹马站靠在忠勇伯府正门前抓耳挠腮的,不是朱茹本是谁。
朱茹本在松山心不在焉抓了几个月的鸡鸣狗盗之徒,练了几场兵,死乞白赖说通他祖父把他又给弄回帝京做斗鸡遛鸟的二世祖,刚进京城就把当日那个撞到卖花姑娘的黝黑小厮打发去了府里报信,自己却火急火燎跑来唐家见新上人一解相思。到门口来忠勇伯府的门房看他一身尘土又是破衣衫,道是不认识他,连通报都不带。
他懊恼着自己来得急,在城门楼摔了一跤掉下马磕破了衣裳,正犹豫着是不是先回自己府里换了衣裳再来呢,一转头看见一驾马车,不是认识的,便略过。倒是认识马车旁边那个姓赵的。
走近了,朱茹本憋不住先扯开了嗓子:“你怎么在这儿?”吹胡子瞪眼睛的。
“你能在这儿,我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