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心知肚明,但它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激动。如果它能说话,它也会选择不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人,任何人。
饕餮的直觉如果混入了人的判断就不再成为饕餮的直觉。
多少次成功与失败的经验告诉饕餮,它必须独立判断,大多数时刻独立完成使命。
它很快便窜进丛林,不顾一切的奔跑了起来。
它似乎已经忘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魔,而是一个足够扰乱它心智的魔。
长孙晟被找到玉儿后的巨大欣喜摄住,没有注意到饕餮的反常举动。
他差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抱住玉儿疯狂地转圈。
还好,他控制住了自己,这一幕只在他的脑海中电石火花般一闪过。
他拿出自己惯常的温文尔雅的微笑,目光温暖甚至有些炙热地与玉儿对视。
只有几天不见,他觉得玉儿清减了些,脸色有些苍白,神情甚是疲惫。
他内心火热、外表平静地问道:“玉儿妹妹突然之间出现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我一度怀疑你不是玉儿妹妹,是隐居的林间仙女。”
玉儿轻盈地在竹台上转了一个圈,颇有些狐媚地道:“我像仙女吗,真的像吗?”
长孙晟终于决定不再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快走几步一把抱起了玉儿,快速地转起了圈。
才转了一个圈,他就觉得自己晕了,透过树木的缝隙照进空地的阳光无一不闪烁着五彩的光晕,鸟和蝴蝶仿佛冻结在一道漩涡的涡壁。
玉儿“咯咯”地笑个不停。
青年出现在森林的边缘。
长孙晟还在旋转,玉儿的笑声停了下来。
青年胳膊底下夹着一个扑闪着眼睛的孩子,正是失踪多日的苏夔。
青年松开夹紧的胳膊,苏夔滑倒在地上。
“义兄慢走。”玉儿情不自禁地喊道。
青年仿佛没有听见玉儿的喊声,茫然地转过身子,走入树林之中。
长孙晟觉察到了异常,停止了旋转。
玉儿从长孙晟身上跳了下来,朝青年朦胧的背影追了几步,直到背影彻底地消失在树林深处。
她呆呆地瞧着逆光中青年宽阔的背影,心中充满愧疚与歉意。
“怎么了,是他救了你吗?”长孙晟敏感地问道:“我总觉得他的背影很是眼熟,让我想一想……”脑海里快速地闪过一个个片段。
作为一名资深的隐卫,他练就了过目不忘的特殊本领。
但他无法准确地找到那个片段。
他将10个最为可疑的片段放在一起反复比对,依然无法得出结论。
“大夫,真的见过他吗?不可能啊,这几日我日日在盘算,之前我委实没有见过他。”玉儿语气迟疑地道。
“难道你也觉得他面熟?”长孙晟看似平淡地问了一句。
“不,我不觉得他面熟。”玉儿摇着头。
觉得他面熟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就像自己经常觉得长孙晟与李温是同一个人一样是一种莫名的错觉。
她曾经检讨过自己的这种错觉,最终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一切都很莫名其妙,就算是莫名的错觉吧。
于是她终于放过了自己。
她很高兴对青年也有一种错觉。
也许每个人都会阶段性地产生错觉吧。
她对长孙晟的错觉因此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玉儿转移话题道:“先生呢,先生怎么没有前来?”
“我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长孙晟冷峭的脸上浮现出一片暖色问道,他的心中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是我太急,一次问你两个问题,你肯定会忽略跟自己有关的额那个问题。你长孙晟肯定在心中说:我为你玉儿公主所做的一切是不求回报,而且是无怨无悔的。不,我不需要你的隐忍,你我之间无须隐忍。”玉儿突然之间有些生气。
她不知道自己为甚么生气,自己的情绪正是糟糕,越来越敏感而无法控制。
她后悔了。
她不该生气,尤其是不该对任劳任怨地为朝廷尽心尽力的长孙晟生气。
他不止对朝廷任劳任怨,对她宇文玉儿何尝不是任劳任怨啊!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也曾经对她如此地好,但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变得很是消沉,连带对她也疏远了许多。
父亲一次酒后对她说道:“你太像你的母亲,我一见到你便会想起你的母亲,想起与你母亲一起度过的那些快乐时光,所以……”
父亲没有再说下去。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想父亲没有说完的那一句话,多半是想说:“……所以,一见到你我便变得十分的忧郁。”
或者是想说:“……所以,我不想再见到你。”
也许还会有其他的说法,但不会脱离这个窠臼。
“一旦长大了,我会问父亲那一句没有说完的话是甚么。”
当时她便在心中如此立誓。
到年底她便满16岁,她完全可以郑重其事地问父亲这个问题了。
想到这里,她觑了一眼长孙晟,当年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与父亲闹着别扭,现下,她不想与长孙晟闹别扭。
“对不起,我是不是有些不可理喻,甚至有些刁蛮?尤其是被封为‘千金公主之后’,我自以为是皇朝最重要的角色……”她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低下头。
长孙晟摇着头道:“我不觉得你刁蛮,如果你一定说是刁蛮,那么好,我很喜欢你的刁蛮!如果你是一个乖巧十分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