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军事历史>绝域孤雄之大汉耿恭传>第七十七章 进退之间(上)

耿秉又道:“弟弟,你为国为家,立下了不世之功,皇上亲封你为二千石骑都尉,你少年时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对于以后,有什么想法呢?”

耿恭低下头,沉吟不语,眼红通通的,半晌方道:“哥哥,西域一战,累累白骨,无辜将士,战死沙场,多少家庭破碎,虽然功成,可弟深有感触,对于名利,早不在意了,只知为国为家,抛头颅,洒热血,方不负一生!”

耿秉心一忧,仍淡淡问:“弟待如何?”

耿恭原本黯然神伤的脸,突然愤慨起来:“弟有几个心愿!出征西域时,我问母亲,父亲死因,母亲责我,我总觉蹊跷,其中必有缘由!”停了片刻,耿恭仰头望向远处,恨恨道:“匈奴残忍,杀人如麻!边陲百姓,不胜其苦!弟带二千兵,都死于塞外,我的结拜兄弟吴猛,也战没军中!另一个兄弟班超,还困在匈奴。哥,家仇国恨,不可不报!我恨不能立刻向皇帝请缨,奔赴西域!”

耿秉一惊,还没说话,旁边一人长身而起,高声叫道:“哥哥,不可如此!不可如此!”

耿秉一看,却是杨晏,耿秉以言挑之:“为什么不能这样呢?”

杨晏略略一思,道:“勇略震主者身危,哥哥三百兵牵制匈奴十万军,又破车师,平乌孙,守疏勒,勇冠三军,天下无人不知!而朝中妒能害贤者,不在少数!他们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只待哥哥稍有过失,便即发难。试想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而明枪易躲,暗箭伤人,哥哥秉性忠烈,一旦为贼人算计,后果不堪设想!”

耿秉听了,心中暗惊:“这杨晏竟如此明达!前日出征西域,他却中规中矩,深藏不露,此人实在不简单!”

耿恭眼一闪,透出凛凛之气,昂然道:“众口悠悠,我也无法顾及!只要能上阵杀敌,上报国,下报家,遂了心愿,死也值得!”

李敢一跃而起,粗声道:“哥哥说的对,吴猛哥哥死在车师,身子都不知去了哪里!这样的仇,要是不报,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耿秉皱皱眉毛,徐徐道:“我大汉开国,勇而有谋者,不计其数,但都身死名裂,连家族都深受其累,轻则流放,重则全诛,弟弟可知为何?”

耿恭朗声道:“功高震主,包藏私心,不知收敛,不死何为!”

“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为将为臣,高坐在庙堂之上,当识时务,或迎难而上,或明哲保身,或激流勇退……进退之间,大有讲究。否则,即便忠心耿耿,也会落个身败名裂!”

耿恭不语,低头细细思索哥哥的话。耿秉又长叹一声,道:“弟弟虽立大功,远不足以震主,但足以震某些大臣啊!杨晏说的不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可以驰骋沙场,却不能立足于朝廷!我耿家三世为将,世人侧目,弟即不为自己考虑,亦当思虑家族命运!”

耿恭一震,哥哥说的,都是至理!人生无奈,报国报家,都身不由己啊。过了一会,他眼中的火焰惭惭熄灭,哑声道:“哥哥,母亲去世,我本万念俱灰,无心国事,理应披麻,在此山间,辟地结庐,守孝三年!”

耿秉心中不忍,摇头不语。

李敢却跳起来,嚷道:“哥哥,你真的要住在这荒山中吗?难道你忘了伯父和吴猛哥哥的死吗?”

范羌怒道:“李敢,不要胡言乱语!哥哥夙愿,乃是远赴西域,痛击匈奴,镇守边陲,四夷莫敢相侵,上报国,下报家!”

杨武大声道:“哥哥,那皇帝薄情寡义,以前卫青、霍去病,打仗回来,都封了候,那个苏武,呆在匈奴数十年,也封了侯,今天我们在西域九死一生,喝马粪水,啃树皮,哥哥只当了个破骑都尉,依我看,不要这劳什么子官,我看这白云山风景挺好,倒不如带着弟兄们占山为王,快活逍遥啊!”

李敢大笑:“杨武,真看不出,平时大老粗一根,这时突然这么聪明……”

“闭嘴!”突然,一声大吼,宛如霹雳,吓了李敢一跳,慌忙闭上嘴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见耿恭森然道:“兄弟们,我们在西域,千辛万苦,历尽生死,图的是啥?为自己吗?不!我们为的是大汉!为的是千千万万百姓的安宁!天下大德,莫过于忠!以后无论皇上怎么待我等,我们都要一心为国,矢志不渝!以后,谁再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休怪做哥哥的无情!”

众人听了,百感丛生。有的敬佩,有的认同,有的不甘,有的无奈,有的不以为然……耿秉却在担忧:“弟弟手下这帮人,有的勇猛,有的智慧,勇谋皆具而又识大体的,首推杨晏与范羌,次推石修,至于其他人,十分鲁莽,迟早会捅出乱子来!”

正德殿,巍峨屹立着九根朱红大柱,雕刻着回旋盘绕的金龙,口吐明珠,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熠熠生辉。龙案上,置着一颗黄金铸成的御玺,一堆竹简奏折卷成束,置于一旁。窦固、第五伦领着百官文武,低首躬身,殿内鸦雀无声。

“皇上驾到!”中常侍扯着嗓子大喊。章帝头带冲天冠,脚踩玉龙靴,龙形虎步,走入龙案旁,双目如电,往文武百官扫了一扫,随即坐下。

中常侍站在龙案一角,佛尘一摆,尖着声音叫:“有事快奏,无事退朝!”

殿内一片寂然。车骑将军邓训闪了出来,朗声道:“启奏皇上,玉门关守将来报,昨日匈奴进犯,掳走雁门郡百姓三千余人,毁去房屋万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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