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张命令的语气,窦固很是不悦,脸上却笑意吟吟,道“将军以为,可派何人为将,领南、北二军,前去分围耿、马二家?”
刘张一愣,愕然不解“南、北二军,原有将领,均是将军之人,都可担此重任,何必再遣他人?”
“南军统将鲁无奇、北军统将薛霸,都是莽夫,勇而无谋,怎及将军万一?”
刘张大吃一惊,颤声道“我?”
“正是!刘将军一生戎马,上次又随我出征西域,战功累累,有勇有谋,本将看,围攻耿、马二家的重任,非你莫属!”
刘张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道“不行,不行,我与耿恭之父,乃结拜兄弟。他父虽亡,旧情仍在,如今要我率军去捉拿耿家满门,这、这、这如何对得起我弟耿广的在天之灵啊……”
窦固哈哈大笑,随即脸色一沉“刘张,你少在本将面前装蒜,别人不知,难道本将还不清楚吗?再说,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耿家杀朝廷二千石大官,你岂可坐视不管?”
窦宪也冷冷道“刘将军,你和耿广,哪有半点兄弟情谊?”
刘张一张老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终于咬牙恨恨道“谨遵将军令!”
窦固取过兵符,在遣兵令上,端端正正盖好了章,正欲交给刘张。忽一人披头散发,左肩裸露,走了进来,一言不发,纳头便拜!窦固一惊,定睛瞧去,却是马防,不禁大为意外。
马防拜伏在地,连声道“死罪!死罪!窦将军,王府尹在洛阳河边被杀,临近城墙,我亦有责!而且我马氏兄弟,清早出城,擅离职守,处置不及,又是一罪。两罪迭加,罪无可赦!罪无可赦呐!”
窦固与刘张对望一眼,不禁踌躇万分,他们没有料到,马防居然送上门来了,这倒让他们不知如何处理,一时愣在那里。窦宪迫不及待,向前一步,喝道“既然如此,来人,先绑起来,待捉了耿家,一并议罪!”
这下轮到马防怔住了,他以为,自己负荆请罪,窦固看在太后脸上,自会放他一马。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窦宪,不知轻重,竟将自己绑了。不过,他有恃无恐,倒也不惊惶,任几名卫兵按倒在地,用绳子绑个结结实实。
窦固双手一拱“国舅爷,对不住了!”
马防摇摇头,却对刘张微微一笑“没想到在此碰见刘将军,刘将军好大的威风!”刘张无言以对,怔在原地。窦宪拿了发兵令,塞给刘张“刘将军,事不宜迟,咱们走吧!”
南军统将鲁无奇、北军统将薛霸见了发兵令,虽然心中不快,却也无奈,只好各出了五百兵。刘张自思马防已归案,谅无他变,惟耿家是块硬骨头,若没处理好,定会惹火上身,遂带着窦宪、窦笃,领八百千兵,去了耿府,分二百兵去马府,仍令薛霸统领。
一千兵浩浩荡荡,穿越洛阳城。百姓许久未见过这么多军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相率惊惶,议论纷纷。人群之中,藏着一人,见了这么多兵卒,又见刘张骑着高头大马,洋洋得意,不禁大为诧异“这刘张,屡次和哥哥过不去,不知这回,他又想干什么坏事,我且找个人来问问!”遂偷偷跟在后面,趁不注意,如闪电般窜出,掳了一个行军司马。
这人便是石修!自见玉容,他神魂颠倒,忽喜忽忧。每晚闭上眼睛,一脸哀怨的玉容便浮现出来,那么清晰,那么刻骨,令石修倍觉辛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次次想起,白云山上,玉容忽然绊倒,他急忙去扶,那种触电的感觉,从指尖瞬间传遍全身……石修忘了时间流转,只盼这一刻,便是永恒!
可是,玉容却是公主!石修常想“我算什么呢?我算什么呢?一介草民,如此卑微,却想着公主,岂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不禁神伤,十分自卑,将头深深地低下,低到尘埃之中。然而,他如何能忘怀?这日,春光正好,柳绿桃红,石修满腔愁绪,在皇宫附近溜达,没想到碰到了刘张。
石修拖着行军司马,到了角落里,挥起一刀,狠狠砍在地上,低声厉问“说,你们究竟要去干什么?不然,看你的头硬,还是我的刀硬!”
行军司马脸色苍白,颤声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还用说,肯、肯定是你的刀硬……”他喘息一下,接着道“好汉,我、我、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好,那留着你的脑袋有啥用?”石修一刀挥来,行军司马“啊哟”一声,只觉一股劲风吹来,慌忙闭上眼睛,那刀到了脑袋前,却往上略略一偏,忽觉头皮一凉,竟削下大截头发,漫天飞扬。
石修恶狠狠道“再不说,哼,下一刀,可不是头发了,老子一刀一刀,将你削成人棍!”他举起刀,眼中充满了杀气!
“人棍?什么是人棍?”行军司马虽然惊恐,但十分不解,一时忍不住,颤声问。
石修嘿嘿一笑,随手一刀,一根树枝应声而断。石修左一刀,右一刀,刀光闪闪,一刀比一刀快,瞬间将树枝的枝桠砍得干干净净,光溜溜的,只余直直的一根。他将棍子在行军司马面前一晃,道“知道了吗?什么是人棍?这就是人棍!”。
行军司马惊骇不已,他当然明白,所谓的人棍,与吕后的“人彘”,几乎没有区别。他见石修拿着刀比比划划,似乎马上要将自己削成“人棍”,不禁大惧,忙道“我、我、我说,听、听说李敢杀了洛、洛阳府尹,刘、刘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