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了一地,李敢挣扎着爬起,咆哮道:“原来是强盗!哼,老子早该料到是你们了!只有你们,才这么不要脸!”
原来,这两人是窦宪、窦笃。李敢杀入刘府,早有人去窦府通风报信,窦宪、窦笃带兵早早赶到,可他并不着急。耿恭已被抓,刘张也该死了。所以,他在等,等刘张被杀。只是,窦宪没料到,自投罗网的,居然是李敢。
窦宪哈哈大笑:“李敢,你不过匹夫之勇,与你斗,没得辱了我的刀!”随即,他脸色一变,厉声道:“刘将军乃汉朝宗亲,朝廷命官,你居然将他杀了!我大汉建国数百年,岂有这样的事发生!”
这时,早有士卒上来,对着李敢,狠狠一刀。李敢痛极,大吼一声,飞起一脚,竟将那士卒踢飞。刀伤之处,血流如注,他摇摇晃晃,咬牙切齿道:“窦宪,我恨不能将你剁成碎片!”
窦笃笑道:“李敢,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他扬手一掌,李敢身受重伤,如何能避?这一掌,扎扎实实打在李敢脸上,“啪”地掉落几颗牙齿。李敢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蕴足了气,一口吐去,窦笃避让不及,被喷了一头血,脸上还隐隐生痛,伸手一摸,却是几颗牙齿,他不禁怒火冲天,抽出刀,又一刀刺了过去!
忽然,凌空一箭飞来,不偏不倚,正中窦笃右手腕,窦笃惨叫一声,后退数步。窦宪大惊,忙问:“弟弟,怎么了?”窦笃捂着手腕,嘶声道:“哥哥,有人放冷箭!”话音未落,又一箭飞来,径奔窦宪咽喉,窦宪吓了一跳,急忙一闪,那箭贴着脖子飞去,他惊出一身冷汗,道:“谁?有种出来,和老子斗上一斗?”
然而,四下寂然,哪里有人?窦宪略略一思,吼道:“范羌,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一刀劈死了他!”窦宪抽出刀,架在李敢脖子上。
李敢浑身是血,哈哈笑道:“范羌兄弟,不要管我!你快放箭,射死这两个王八羔子!”
窦宪气极,手上加劲,刀刃划破肌肤,血沿着刀,滴滴掉落,砸在地上,扬起一股尘木。李敢须发皆张,丝毫不惧。然而,范羌再也忍不住,他一手拿着雕花弓,一手提着箭,从石堆中闪出,一步步走了过来!
窦宪平生,最怕二人,一个是耿恭,一个是范羌,如今范羌只身而来,他不禁大喜,心想:“太好了,今天若不杀了范羌,我不姓窦!”他眼中杀气腾腾,道:“范羌,放下弓箭,否则,我杀了李敢!”
李敢嘶声叫道:“范羌,不能放下弓箭,绝对不能放啊!”
范羌望着李敢,见他头发凌乱,背上插了好几箭,血不停地流,不禁心痛万分,摇摇头,叹道:“东归洛阳的十三勇士,难道都是这般结局吗?”只觉心灰意冷,万念俱空,他将弓箭一抛,双眼一闭,道:“兄弟们都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倘有来世,再战西域,绝不踏进洛阳一步!窦宪,你杀了我吧。”
“范羌……”李敢一声惨叫。
窦宪大喜,他忽然用力,推开李敢,然后蹂身而上,一刀劈去,宛如泰山压顶。突然,火红的天空,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在窦宪刀上轻轻一点,窦宪竟拿捏不住。他哪里甘心?又一刀直刺过去,黑影又略略一挡,吼了一声:“窦宪安敢如此?”
窦宪一愣,那黑影抱起李敢,一拉范羌,瞬间跑得无影无踪。窦笃冲上来,急道:“哥哥,怎么不追啊,难道就这样放了他们?”
窦宪摇摇头,道:“弟弟,那声音多么熟悉,好像、好像是郭郅的,他、他怎么来洛阳了?又为什么要救李敢、范羌?”
窦笃一愣:“郭郅?对了,哥哥,我看那身形,果然像他!他为什么不帮我们,还帮李敢、范羌?”
窦宪想了一会,却想不明白,只好道:“走吧。反正李敢是活不成了。”
黑衣人抱着李敢,越过繁华的洛阳街,一路往北,逐渐荒凉,已无人烟。他放下李敢,看了看伤口,摇摇头,转身离去。范羌急忙向前,泣道:“恩人,我有一事相求!”
黑衣人回头,道:“你要我救耿恭?”
范羌低下头:“是的,耿恭哥哥此番陷入诏狱,恐无生还之日,恩公武功,出神入化,定可救他!”
黑衣人叹道:“我与他父,本为至交,可我隐入江湖已久,如今白发苍苍,岂可再惹红尘?唉,一切,看缘份罢……”说完,黑衣人不管范羌,纵身一跃,消失在荒野之间。
范羌无奈,急忙来看李敢。李敢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范羌禁不住放声大哭,泪如雨下,一颗一颗,如石子般掉在李敢脸上。
“别哭,别哭,我、我没死,没死……”不知过了多久,李敢居然醒来,呻吟着说。
范羌大喜,道:“兄弟,你没死,没死啊,害我白哭一场!”他又禁不住笑了起来,接着道:“就说嘛,李敢哪有那么容易就死掉呢!”
李敢脸上泛起一股血色,挣扎着坐起来,道:“兄弟,我、我给你讲个奉了皇帝的圣旨,去了洛阳,我不肯去,留在疏勒国前脚刚走,那匈奴、龟兹立即袭入姑墨,姑墨打不过,乌焦便率军退守疏勒。我们在疏勒,与匈奴、龟兹血战十几日,硬是没让他们再进一步。这天,我巡城时,捉了十余个匈奴。拉回营里,我架起火,杀一个,煮一个,吃一个,匈奴怕了。杀到第八个匈奴,他说,你不要杀我,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