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寂静偏远的小镇,庞志高几人乔装成过往的商旅正坐在一个客栈里喝茶,其真实目的是想要打听消息,只见前面几个村落都粘贴了他和韩于天的画像通缉令,这里也不例外。
好在庞志高逃亡经验充足,络腮胡子剃去,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再换上一身绫罗绸缎,任谁也认不出他是通缉令上那名不修边幅的逃犯。
“哎!你们听说了吗?通缉令上的人竟然是铭王的亲外甥,好像叫什么骐霖郡王,而且还是今年武举的魁首啊······”旁边一桌喝茶的人正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然庞志高身为习武之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还用你说?先是两位公主和亲出嫁,随后韩丞相一家造反,长公主被迫服毒自尽,这些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不止华炎全境,只怕这股狂风都刮到璃冰,驹风那边啰!”
庞志高出来打探消息多日,直到今日才骤然听到长公主墨阳雪的噩耗,心中大惊,然面上仍不露分毫,继续听着人们交换信息。
“韩丞相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落得这般田地呢?”
“这有什么?我还听说铭王要对韩丞相全家处以焚鼎之刑!俱轮神鼎!百年一祭!”
“什么?!你说的是真是假?”初听此消息的人无不惊得半张嘴,只见散布此消息的人洋洋得意道:“你们还不知道吗?公文都贴出来了,那还有假?”
俱轮神鼎!庞志高双目一瞠,传闻俱轮神鼎能焚烧灵魂,一旦投身鼎中烈火,便会形神具散,永远湮灭在创世神的怀抱中!华炎历来有焚鼎祭天的习俗,过去每一百年的祭典,最隆重也只是投以上千数的牲口,这一次竟要以活人为祭?
庞志高暗道:都说无情帝王家,可墨阳雷这厮未免也太狠了些······
又听那人继续说道:“就在半个月后,这一次的祭典不在阳明深宫,不在皇家别院!而是在凤都的午门,任何一个人都能前去观望此次祭典!”
闻此消息众人一片哗声,俱轮神鼎一向深藏宫中,平常人想见一眼都难,如今铭王想要公开祭祀,只怕到时候凤都人山人海,会把俱轮神鼎围得水泄不通!
桌子底下,庞志高不禁双手握拳,他算听出来墨阳雷的真正用意了。祭祀是假,设套等韩于天是真!庞志高相信一旦韩于天知道此消息,明知有陷阱,明知是九死一生,也绝对会义无反顾前去营救!
庞志高使了一个眼色,几人撤出客栈,又采购了一些物资,再三确认无人跟踪,这才返回韩于天等人藏身的大本营。
只见韩于天静静躺在床上,旁边放着缚龙魔剑,不知在想什么,一看到庞志高他们回来,韩于天便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有消息了吗?”
庞志高喉咙干哑,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虽然韩于天有魔龙护体,伤势也比常人修复快上数倍,可庞志高还是担心墨阳雪已死的事情会不会刺激到他。
韩于天见他面色凝重,心下一沉,忍不住大吼:“一定有事情!庞志高,你曾对我宣誓效忠,隐瞒我就是你的忠诚吗?”
闻言庞志高不敢再瞒,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德王殿下!大长公主已故,请您节哀!”身后一片人也跟着跪下:“请殿下节哀!”
韩于天只听到“嗡”的一声,双眼一黑,心头轰鸣,宛如掉进一片深不见底的冰窟!
庞志高始终盯着还十分虚弱的少年,只见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双目暗潮汹涌······
过了半晌,只见少年愣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他哑着嗓子平静问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陶兖等人私闯丞相府搜出所谓的谋逆证据,铭王命韩丞相饮鸠自证清白,听说是长公主正是替韩丞相饮下了毒酒,这才命丧黄泉。殿下,陶兖与韩丞相不和已久,两位和亲公主出自丞相府,若不是有昏君暗示,陶兖岂敢在这时候栽赃嫁祸韩丞相?”
“陶兖!”韩于天咬牙道,彻骨难灭的恨火直烧到魔龙尊身旁,魔龙尊用爪子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要打架了么?”
韩于天充耳不闻,在听庞志高说到墨阳雷要拿韩鼎天全家祭祀俱轮神鼎之时,他额心猛然暴起两道青筋,满脸的杀气令在场之人心惊胆战:“昏君无道!墨阳雷,我要拿你的头颅祭奠我母亲的冤魂!”
韩于天再也忍不住,他双目含泪,不甘心地仰起头,为什么?韩于天不由得在心中问道:明明血脉相通,为什么他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活人祭鼎,墨阳雷!你还是不是人?
“这才是真正的人性啊!”这时,魔龙尊幽幽地游到他的身边,引诱似地在韩于天的耳边嘀咕着:“只要你屈服于本尊的力量,你也可以像他一样,想杀谁就杀谁!天下至尊的力量,取之不尽的财富,至高无上的地位······只要你想,它们都是你的!”
韩于天捂住头,心中对魔龙尊吼道:“闭嘴!我只想救父亲母亲!你能让死者复活吗?如果不能,就马上把嘴闭上!”
巨大的龙嘴一瘪,魔龙尊闷闷不乐地想着:复活死人它可做不到······人啊,就是不肯坦然面对自己真正的内心。明明它刚才说的,都是他心里最渴望的东西啊!为什么就不能坦然接受呢?
“殿下······”这就是他最担心的,韩于天看着坚毅,实际上还是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儿郎,他现在就是他们所有人唯一的希望!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