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然一声,韩鸣舞猛地一使劲,画像生生被扯裂成两半!
眼睁睁望着这一幕,封寒宵只觉心跳骤停,惊目瞪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如血鲜红的凤袖扬高一甩,她手上的半张画便在半空中划出一个绝望的弧度,重重的落到殿中央的火盆里!
下一秒,半张画像便在火盆中开始变黑,熊熊火焰随即窜起,点燃!
“不!”封寒宵一声尖叫,仿佛那烧着的不是半张残画,而是他苟延残喘的性命!飞快地冲过去,手忙脚乱地往火盆伸去。
等封寒宵颤抖着捞出来,那画像已经烧得还剩一个角,画上的人早看不清面容,他的一双手也被烫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即便是这样,封寒宵也不觉疼痛,只满眼绝望,心疼地拼凑着手里的残画!
此情此景,韩鸣舞嘴边噙着的冷笑更深了,霍得一把夺过封寒宵手中仅剩的“珍宝”,撕成了无数碎片纸花:“让你稀罕!让你眼里只有她!我今全给你毁了······”
韩鸣舞动手极快,碎纸像白雪一样纷纷落下,封寒宵阻拦不及,或抢或捡,终究没能拾完一地的碎片,最后索性趴下,死死护着一地碎片:“够了!够了!韩鸣舞!你不要太过分!”
“到底是谁过分!封寒宵,你的心被狗吃了不成?事到如今,你对我,还有我们枉死的皇儿还是一点歉意都没有吗?封寒宵!你······”她握紧双拳,精致的眉目中透着浓浓的怨气,盯着封寒宵的眼底闪过一缕转瞬即逝的杀意。
韩鸣舞鲜少失态,可即便她如此愤恨地糟践自己,也换不回封寒宵对她的怜惜,更换不来他对她和孩子的一句对不起!
闻言,封寒宵缓缓沉下眼,死死看着面前的满地狼藉,须臾,道:“你以为,我不想对你好么?要不是洛水仙他们从中作梗,我何至于把你送到海神殿?你以为我真的想这样么?沉迷于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人,也不愿分给名正言顺的妻子一点爱······可我办不到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从我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知道,她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人!可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忍不住不想她,不爱她······她的一颦一笑早就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子里,思不得,念更深,倒是有人教我如何破除这份魔障啊!”
着着,封寒宵流下眼泪,落到纸屑上,开出一朵朵黯然失落的花。
或许,封寒宵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那么虚伪,可唯有他对赵灵溪的执念是真真实实,不曾有过一丝动摇的。可也正因如此,韩鸣舞更加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娶我!连自己真正心爱的人都要藏着掖着,封寒宵,你就是个无能又无药可救的懦夫!”韩鸣舞越想越恨,毫不留情地刺激着脚边已然崩溃的男子。
“我就是这么没用的人啊,不然怎么会连自己的江山都守不住?呵呵······”深吸了一口气,封寒宵闭上眼,压低声音道:“你······杀了我吧,就当是偿还我那未曾谋面的孩子。”
失去一切的封寒宵万念俱灭,此刻只想一死了之,他欠韩鸣舞的,如今已用江山偿还,那孩子的仇便用他的性命相抵吧!
“呵······”韩鸣舞却不肯再看他一眼,漠然提裙往外走去,徒留下一句:“可笑,我为何要杀一个废物来辱没我自己?”
韩鸣舞走后,封寒宵仍在地上趴了许久。他侧着头望着旁边一直未灭的火盆,心就像沉进了驹风最深处的海底,冰冷,死寂,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
过了一会儿,他坐起来,将赵灵溪被撕成碎片的画像一一投入火盆,越来越盛的火光照映进他的眼里,激不起半点涟漪,更不见丝毫生气······
“灵溪姐姐,我一开始就错了,对吗?”
无人应答,然心中早已自知答案。
直到盆里的纸碎全部烧成黑灰,封寒宵又拾起夕颜公主的画像,看着这名同样为他所辜负的少女,轻轻道:“夕颜,是我错了。以后你也别来梦中寻我了······我现在,就把自己的命赔给你们。”
画卷落入盆中,就在夕颜公主的笑靥渐渐被火焰吞噬,销毁间,封寒宵取过挂在墙壁的佩剑,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飞血涂墙,人与剑双双倒下,连带着推到了旁边的火盆,生命不断流逝的同时,火焰也渐渐蔓延开来,地毯,木制的桌椅,柜子通通染上了明艳的红芒······
直到整个御书房全部陷入火海,外面的人才不慌不忙地开始浇水救火。
而韩鸣舞和罗轩廷就站在不远处的偏殿,静静望着这场意料之中的大火。
“勉王伤重病故,你来拟诏。”
“是。”罗轩廷领旨,缓缓抬起头。
只见韩鸣舞早已恢复了平静,神色淡然,无悲无喜,好似里面的人并不是自己在海神殿立誓相守的夫君,也不是那个曾害得她流离失所,饱经凌辱的仇人。
这般谈及勉王的口吻,就像提起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感受着内心的平寂,韩鸣舞又对罗轩廷道:“你知道吗?从我知道他心有所属的那刻起,我便没有那么恨他了。”
罗轩廷微微一愣,又听韩鸣舞继续道:“很奇怪是不是?一想到从前他对我的种种不公,漠视,全是因为另一个女人,我对他仅存的一丝旧情也都瞬间灰飞烟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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