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轰然叫好,所有人都顶着飞矢和三眼铳的封锁,顶住最后一口气,纵马横冲。手机端 .带头的谷可成更加是不顾伤势,这一战他已连杀官兵至少十人以上,手中兵刃已显露残缺,盔甲也沾满鲜红的血迹,但气势依旧分毫不减,怒发瞠目,形如斗鬼。
开营出击逆袭的是郝摇旗和马宝,这两人可说是李来亨手中现下最拿得手的骁将。郝摇旗天生神力,有古恶来之威。而马宝虽然投入闯军不久,为人奸猾多变,首鼠两端,但在勇力一途上,也确实少有人可比,也无怪他短时间内立下如此多的战功,升迁之速更超过以往在官军时。
“老谷——”
郝摇旗已在万军中望见谷可成,当即拍马而过,手中大棒飞转如轮,挡者披靡。即便头戴铁兜、身披铁铠,被这样一支飞转的包铁大棒砸到,也是必死无疑。
战场中央杀气盈天,不可计数的兵甲散落一地,失去主人的战马胡乱充斥,虽然还不到流血漂橹的地步,可是惨烈的景象同样令人触目惊心。
郝摇旗和马宝率部逆袭以后,官军的包围确实有所松动。但即便如此,张鹏翼还是握有很大的兵力优势,他尚有余裕调遣中军将郝摇旗这一支骑兵截在外围,使得他们不能同谷可成汇合。
被围在中心的谷可成等人愈战愈烈,几乎所有人都已批挂重伤,谷可成的发髻同样散落了下来,加上他遍布全身的龙形刺青,在血光照耀下显得分外可怖。
“再冲一次!”
谷可成是个轻易不会放弃的人,身为刘宗敏的爱将,他的个人武勇在闯营全部战将之中也属于第一梯队。当情势紧张到千钧一发时,谷可成便狠下心来,他伸展了一下臂膀,全身的肌肉和骨节都发出了嘎吱的响声,盔甲上的鲜血也沿着缝隙流淌下来,形成一道道比纹身更华丽可怕的图形。
其余的闯军骑兵,所有人也都深吸了一口气,大家全把长矛后端夹在肋下,枪尖直指官军堵截住郝摇旗的那一角。
等到谷可成一声令下,近百名骑兵同时冲驰而出——他们奔腾的空间十分有限,在官军的围堵和挤压下,战马缺乏足够空间来加速。可是战士们的武勇弥补了形势上的不利,一支长矛必定贯杀一敌,没有一个人的出手是落空的。
在外围冲击敌阵的郝摇旗反应也很快,他看到谷可成所部向自己这个方向拼死冲来,便将部队的指挥托付给马宝,自己则带着身旁的亲兵锐士,身先士卒冲入敌阵。
面对越聚越多的精锐保定兵,郝摇旗飞转大棒,朗声呐喊道:“郝摇旗在此,跪下或者死!”
接过指挥权的马宝,心中苦笑,对闯营诸将这样一个个不要命的行径大感疑惑:你们他妈的都这么不要命,那底下的兵卒们还敢要命吗?可是这样一群上上下下全都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为什么人数却越打越多?
这真是天下间的一桩怪事。
马宝自诩也是一员骁将,勇力虽然不比郝摇旗,但以他的身手和经验,若突骑对峙,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可是依照他的经验和世界观,郝摇旗、谷可成现在这种打法,就是在挖断自己的命根子——将最亲信、最精锐的嫡系武装打完了,你们还有什么本钱呢?
他搞不明白,但官军围攻过来的形势也让马宝来不及进行更多思考。他毕竟具备相当的军事天赋,在混乱至极的战场中还是保持着相当冷静,当谷可成和郝摇旗都热血上头,变成一个突骑斗将时,马宝却保留了对整个战场的极致观察力。
“官军……在动摇了。”
马宝嗅到战局的变化,虎大威还是托大了,他分出过多的兵力去袭扰李双喜和党守素,使得截击谷可成的部队不能在短时间内将谷部击灭。
谷可成的韧性也确实超出大部分人的预料!
这个刘宗敏的副将,带兵上确实是一把好手啊。
虎大威的副将张鹏翼手上应该还有一支预备队,但看起来他很犹疑,还没有确定投入兵力的时机?可见他手中的部队实在不多,只有这么一支了,所以哪怕官军的围堵阵型已经大为动摇,他还在犹豫是否全军压上。
“嘿嘿,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马宝冷笑两声,便下令手中控制的全部骑兵不要跟在郝摇旗后面继续去冲敌阵,而是抓住战场上的一个缝隙,直接冲到张鹏翼的大旗之下。
他看着舍生忘死、拼命苦战的闯军将士,心中油然而生的一种壮怀激烈的雄心:朝廷的官兵们啊,你们若都有这股拼命的劲头,国家的事情会糟糕到今天这种地步呢?
老马绝不是一个老人,老马奸猾、两张皮,他也喝兵血、也吃空额。如果周遭都是这样的人,老马就也是一个这样的人,可如果周遭有些埋头苦干、拼命硬干的人,那老马也可也做一个舍身拼命的那个之一。
吃一口胆大的!
马宝的战术十分高明,他突出的一击正切中张鹏翼的要害。从战场乱局中径直杀出的这支轻骑一下就把张鹏翼给吓住了,当时张鹏翼还在考虑是否到了将中军预备队投入战场,彻底绞杀谷可成的好时机。
却没料到马宝主动出击,他完全猝不及防,中军预备队因为随时准备投入战场,全部盯准了谷可成,一点没有防备侧翼。
这下被马宝率部侧击,登时大乱,几百人的队伍居然马宝一百人搅得彻底动摇了起来。
张鹏翼心中发慌,他咽下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