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君镇默然不语,他只对军事问题感兴趣,对联军的权力斗争毫无兴致。
李来亨自己回答道:“他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想拉拢我?真是奇了怪了……张皮绠,你亲自到中军大营去,把曹操给我们送红夷炮的事情,详细经过全部汇报给大元帅。”
李来亨心中纳闷儿,他是李过的义子,李过又是李自成最亲信的左膀右臂,无论怎么看他都属于闯营嫡系中的嫡系吧?
就算李来亨心中确实藏了一大堆自立的馊水,曹操又怎么知道?他又怎么敢于在这种微妙的时候来拉拢自己?
“老曹真是乱弹琴!”
而曹营那边,杨承祖和罗颜清离开以后李来亨的军营后,罗颜清同样忍不住问道:“这次我们给李来亨送炮,算是了却当年夷陵之别的恩怨。可是这种事情,我们不同闯王说一下,私下而为,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
自从李自成在河南获得巨大发展以后,越来越多的河南百姓觉得李自成“闯将”的绰号不够味,很多人都开始用同样曾在河南活动过的高迎祥“闯王”绰号来称呼李自成。
虽然李自成和高迎祥其实既没有亲戚关系,也从未统属一支部队过,但流言飘传之间,称呼李自成“闯王”的人越来越多。
到了现在甚至影响到了义军内部,连罗颜清这样的曹营战将都渐渐习惯了私下称呼李自成为“闯王”。
“你说的也有道理。”杨承祖挠挠头,他打仗还算勇猛,但对一些勾心斗角的细枝末节都很苦手了,“但这是曹帅和吉军师特地嘱咐的事情,小姨,咱们只消听从曹帅的命令就好。”
杨承祖是罗汝才的外甥,罗颜清则是罗汝才的妹妹,所以两人虽然年龄相仿,但从辈分上来说罗颜清确实是杨承祖的小姨了。
罗颜清并不知道,罗汝才突然费很大功夫送红夷炮给李来亨,原因还就在她自己身上。
李来亨对于罗颜清的另眼青睐并不算一个秘密,他好多次借故到曹营见罗颜清,这也是曹营上下大多数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罗颜清长得什么样,作为亲哥的罗汝才自己难道还不知道?
李来亨这个少虎帅长相也算清秀,年纪轻轻就是闯军中独掌一军的大帅了。
难道他真的是眼睛瞎了,所以才看上了罗颜清?
阅女无数的罗汝才自然不相信李来亨是喜欢罗颜清的,他和军师吉珪一盘算,就感到李来亨这样刻意接近、结好罗颜清一定是另有目的。
吉珪一语中的:“李来亨是闯军五标大帅中,唯一一个崇祯十二年以后才加入闯营的新人。他在闯营里一定很受排挤,所以才刻意通过接近罗小姐来结好于咱们曹营……我看李来亨一定是有心同曹营暗中结盟,曹帅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啊!”
罗汝才一听吉珪的分析,就深感有理。李来亨如果不是别有目的,干嘛这样刻意结好于罗颜清?难道是看上罗颜清的人了?那他牙口可未免太好了吧!
“我既然决定奉李自成为首,明面上就绝不与他争。但咱老子也不能呆坐不动,总也要准备一些自保的手腕!”
这正是吉珪的主意,他给罗汝才分析道:“我们当然不要招惹李帅的猜忌,但也不需要害怕他,该做什么事还是要做什么事。闯营会不会吞掉我们,不在于我们能不能讨好李自成,而在于咱们曹营有没有实力,到底是一块肥肉,还是一块硬骨头。”
罗汝才笑道:“你我都想在一个路子上!只要曹营自己兵强马壮,再多结盟友,老李就算想火并老子,也要看看划不划得来。”
但他随即又想到另一件事情,沉下脸问道:“老吉,自从咱们遵奉自成为盟主,自成的声威日隆,羽翼更为丰满。他手下那个军师宋矮子还献上什么十八子主神器的谶记,很能蛊惑人心。你说句老实话,他这到底是真是假?”
吉珪阴沉道:“无论谶记是真是假,曹帅终究声威曾在李自成之上,是他以前的盟主。将来若李自成真的能够成就功业,诸将都可以在李自成面前三跪九叩,可是曹帅可以吗?”
罗汝才摸摸后脑勺,缓声道:“磕头?如果就是要磕几个头,那有何不可?如果老李真的能善待曹营诸将,让我富贵晚年,我给他磕一百个头又如何?”
罗汝才这话说的吉珪心中大惊,他生怕罗汝才消磨了斗志,急忙劝道:“即令李自成善待曹营诸将,可是只要曹帅活着一天,他难道能够放心使用曹帅的部下吗?到时候大帅自解兵甲,成了李自成案板上的鱼肉,还不是任人宰割?恐怕欲安享富贵而不可得呀!”
“嗨!老吉,还是你说得对,我没有想到这一层,差点犯了错误。”罗汝才猛然惊醒道,“看来我还是有必要多拉拢一些盟友,不光是那个李来亨,张献忠、还有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贺锦咱们也要设法联络,这也是为了曹营自保啊。”
其实罗汝才和李自成的矛盾并不是无法化解的,罗汝才这个人虽然在生活上存在很多毛病,耽于享受、沉迷酒色,可在为人和性格上却宽宏大度、不计名位。
如果李自成真的能够在酒色富贵上满足他,罗汝才也完全可以甘于做一个富家翁。
就像罗汝才的座右铭一样,“贼不杀贼”是他的人生信条——虽然所有的起义者在最初起兵时都没有独占天下的野心,只是李自成和张献忠在不断的奋战后,其心中的野望都已壮大到了全天下才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