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邸本就很小,不比张鼐的花园那样一进院落接着是一进院落,根本就没有多少甲士。
只是因为此前已经发生过乱兵围堵冲击府上的事情,李来亨自己倒是不怕,可他担心幼辞出事,所以才将自己带到开封的那区区几百锐士中大部分人都留在了府上。
甲士护卫和幼辞身边的佩剑侍女们已经发现了府外异动,他们都没想到这才过去一两天的时间,怎么又会发生乱兵冲击晋王府的事情?
外面刀枪响动的声音好像海浪一样,一波强过一波。府内的侍女们脸色都非常难看,幼辞手上抓着十字架,担心道:
“殿下……殿下会有事吗?”
一个英武挺拔的青年护卫手持长槊,带人走了过去,他脸上洋溢着坚毅的斗志,向幼辞强调说:
“晋王殿下乃是天人,岂会被这些宵小之辈伤害到?殿下和孙将军是担心监国府上出事,才过去看看,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你、你叫什么?”幼辞问道。
护卫抿着嘴巴,嘿嘿笑道:“大小姐,我叫李懋亨,是孙将军的部下。”
幼辞对这个名叫李懋亨的少年人印象很深,觉得他和过去的张皮绠十分相似,但是不知道为何,在相貌和气质上却又和李来亨更像一些。
连他们的名字都很像呢!
她不会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李懋亨这个名字将在后来的历史中被李过改为李来亨,这个异常憧憬晋王的少年,其实才是后世历史中的那个临国公李来亨。
嗖、嗖、嗖——
府外又传来好像梆子一样的响声,李懋亨脸色惊变,骂道:
“他娘的,这帮人居然敢放箭……走,来几个人跟我出去。”
他将马槊在手里轮转一圈,好像把玩树枝一般轻巧,显露出非凡的武艺和勇气。这次晋王府的亲卫们,没有再像上一次李来亨亲自带领时那样,在武器尖端全部绑上厚厚的棉布,而是让利刃闪烁寒光,令杀气毕露。
李懋亨和另外五名王府亲卫一同上马,或夹持马槊,或双手擎刀。王府大门此时打开一半,六人立即纵马而出,在府外的空地上,李懋亨一眼望去,估计有三四百名乱兵在闹事,其中还有十多人搭弓射箭,好几支箭矢甚至插到了晋王府大门上的匾额处。
王府亲卫们见状全都异常气氛,这些人即便是老兵,难道就能如此辱没晋王吗?
何况比起资历,资历比晋王更深的老兵也没有几个人——李懋亨有些恶意地想到,那些自吹自擂资历比晋王殿下更深的人,很有一些人是崇祯十一年闯军大败后投降官军,直到崇祯十五年闯军席卷西北后重新归诚回来的所谓“老人”吧?
李懋亨持矛瞠目怒喝道:“晋王府重地,谁敢越过这条线,我必杀之!”
说话间人群中正飞射出几根流矢,李懋亨冷哼一声,直接伸出手来,居然将一支射速不快的流矢轻松接在手中,接着猛力掷在王府门下的台陛前,划出一道界线。
有几个闹事的乱兵不屑道:“你是什么人?让李来亨出来见我们!让他出来解释,为什么隐瞒监国受伤的事情?是不是曹营叛贼暗害监国!”
一个胆大的将士还手持利刃,直接踏过李懋亨丢出的那根流矢,走上了台陛。
李懋亨见状再也不多说一句话了,而是拉起马缰,驾驭战马飞驰而出,瞬间接近那名越界的乱兵时以枪尾把他扫倒以后,又用马蹄将他从台阶上踹了下去。
“还有谁敢越界?晋王府重地,冲撞者皆杀无赦!”
李懋亨身后的另外五名王府亲卫,也都环甲露刃向前踏出一步,气势森然,同时厉喝道:“晋王府重地,冲撞者死!”
大顺军中,当然没有冲撞晋王府者杀无赦这样的一条法律。可是李懋亨如此言之凿凿,气势又十分骇人,而且刚才他扫倒一名闯军老卒所显露出来的过人身手,也确实让很多乱兵吓了一跳。
这种场合,最关键的就是气势。
李懋亨看到台阶下那些乱兵有不少人在后退,脸上的神情也没有之前那般激昂,便知道自己赌对了,已经成功在心理上弹压住了对方。
他正想再说几句场面话,喝退乱兵的时候,从开封城十字大街上却扬起大片尘土,伴随着一片旗帜的翻卷,居然有一支千余人的兵马赶了过来。
李懋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没有看错:
“吴……吴汝义?他来干嘛!”
吴汝义是田见秀的副将之一,也是中营的重要战将。获鹿大战时,他奉命监督白广恩,一起指挥炮兵部队,但结果却并未能阻止白广恩的叛变,造成了顺军中央兵力的彻底崩溃,更使得顺军在获鹿之战收尾阶段,几乎损失了所有的重型火炮和更为珍贵的炮手。
秦安伯、制将军左光先就是因此才被东虏炮弹打断一腿,最后因为疼痛难耐吞金自尽。
获鹿之战结束以后,吴汝义跟随牛金星、张鼐撤退到了彰德府,之后也跟着他们又率兵增援太原。
只不过结果清军重点进攻的是陕西和山东,在太原没有发生什么激烈的战斗。
李来亨平定关中叛乱以后,李过考虑到清军因为过度扩张的原因,暂时停下了进攻的脚步,便提议召集大顺元从诸将,到开封商议后李自成时代的权力格局问题。
吴汝义身为中营大将,自然也以此为契机,又从太原跑回了开封。
这段时间来哗变的部队,李懋亨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