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要到了……冬天已经到了。”
黄河北岸,大顺军控制下的卫辉、彰德、怀庆、大名四府,将士们正在抓紧所有的时间加固城防;黄河南岸,工政府尚书白鸠鹤已经亲自出马,踏勘地形,选择了清军最可能选择突破的河段,修筑长墙和堡垒。
一条大河的两岸,已经俨然成为了无数个工地汇聚而成的新天地。除了大顺军的五军将士和地方卫军士兵以外,还有许多刚刚被动员起来的民兵也在卖力苦干。
湖广的民兵制推及到河南的时间还很短,李来亨尚且不敢效仿湖广的模式,大规模动员人力。但是因为现在正值秋收之后,初步完成营庄制改革以后,这一年大顺政权的收获是异常丰盛的,仅仅是这次秋收,就让李来亨增加了将近二千万石的粮食收入。
除了本色的粮食实物收入以外,在工商方面,大顺政权还初步征得了约一百五十万两左右的商税。
这个数字相较于明朝过去在河南、湖广两省的商税收入,其实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提高要知道李来亨为了培植民力,恢复商品的流通,对工商业采取了“平买平卖”的保护政策,商税的征收比例,也是相当保护商户的较低数额。
进入三九以后,黄河水面形成大面积的流凌,流凌由小变大,顺流而下,在“簸箕”形水域里旋转,又被水流冲击在岸边。
在岸边停留堆积,越来越多,形成了厚厚的冰层,延伸到黄河的中央,将黄河河道挤成了一条狭长的通道,使河水在深沉平稳中显出了几分狰狞,几分咆哮。
河道里的流凌或大或小,或方或圆,奇形怪状,有的像温顺的绵羊,有的像嬉戏的鸳鸯,有的更像脱缰的野马,拥挤着,推搡着咆哮而下,发出低沉雄浑的响声。
李来亨逆流望去,一个个大小不同,奇形怪状的流凌,来势凶猛,有一种要把你挤偏的趋势;顺流眺望,近处鸳鸯在旋转嬉戏,稍远温顺的绵羊翻滚而下,再远就是脱缰的野马了,它高高的甩起尾巴,尥起了蹶子,掀起了一层层浪花。
张皮绠带着羽林军中的宿卫亲骑赶了过来,这些晋王的亲兵每个人也都在铠甲之外另外批了一件厚重的棉布斗篷,有的人在铁盔的内侧还垫了一条保暖的绒布。
“殿下,小心风寒。”
河水也失去了黄河原有浑黄的本色,也变的有点透明起来,似乎能看到更深的地方。冰窟窿的水冰冷刺骨,十几名殿中军的士兵正在河岸边敲碎浮冰,但肉眼可见的是,浮冰冻结的速度要远远超过人力击碎浮冰的速度。
李来亨知道黄河的封冻,已经不再是人力所能够阻挡的了。
李来亨向河中久久凝望,黄河的水量比起夏秋两季,已经是大大减少了,但他估计河面宽阔处,依旧相当广阔。
冬日的河水表面看起来是十分平静,听不到水流声,只有水面漂浮的冰块疾速向前,似乎在告诉大顺军的将士们,这平静的河水下面有激流暗涌。v手机端/
李来亨突然指着结冰的一处河面,调侃道:“皮绠,那冰面下有大鲤鱼,不如我们抓上来开顿荤如何?”
张皮绠沉下脸色,并不友好地哼了一声后,将晋王殿下的战马牵了过来说:
“殿下不要胡闹,是王妃在等殿下呢。”
“啊!”
直到张皮绠说出罗颜清的名字,李来亨才恍然大悟。的确,虽然田牛之变以后,自己特地抽出时间到皇宫里陪伴了刚刚生产的罗颜清一段时间。
可是李来亨打着大婚的名义击破了田牛集团,又或者是打着击破田牛集团的名义结婚?总之他突然多了幼辞这样一个小妻子,怎么可能不令罗颜清感到怨气和不满呢?
李来亨在兵变平息以后,不过是到皇宫陪伴了罗颜清很短暂的一段时间,甚至于他连和自己的儿子李玄烨都还没有过多少的接触,无论是丈夫来说,还是父亲来说,都相当不称职。
这段时间李来亨就是一头心思扑在重建大顺中央政权上面,好不容易五军势力全部平衡好了,朝堂和军队也都牢牢抓住了,晋王殿下却又从开封城跑到了黄河边上,要不是跟着工政府尚书白鸠鹤督造河防防线,要不就是在跟着白旺白总裁到处踏勘荒田。
“是孤疏忽了。”李来亨从亲军骑士的手中接过一件灰鼠皮的长披风,他摸了摸披风的材质,又说,“这种东西太贵重了些,是从哪户豪绅家中抄没来的吗?华而不实,孤用不到。今后给孤准备普通的棉布衣服就好。”
张皮绠站在一旁噗嗤笑出声来说:“殿下手上还不是照样穿上。”
李来亨一边将灰鼠皮的长披风挂到两肩,一边翻身下马,抽完马鞭冲出去后,才转头向张皮绠喊道:
“尔等皆孤元从,就不跟你计较了。走!回宫。”
数十名宿卫骑士也都在张皮绠的带领下跟了上去,这些宿卫骑士一半来自楚闯自己训练出来的骑兵战士,另一半则是收编自中营的精锐骑兵,两支部队混编一处,再配属上一支相当精悍的楚闯步兵,便是由张皮绠直接掌握的羽林军了。手机端 一秒記住『→\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羽林军的兵力总共约有五千人左右,相当于一个骑兵和炮兵得到加强的标,或者相当于一个人数减半的师。
这支精锐部队,由李来亨最信任的部将张皮绠指挥,实际上就是作为晋王手上直接掌握的一支嫡系机动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