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桂望着望月冷笑一声,“侧福晋急得动了胎气。姐姐还不去通禀嫡福晋一声儿,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侧福晋伤了身子么?”
望月盯了星桂一眼,十分不愿意地转身入内了。
少顷,里头终于有了动静,望月出来伸手扶住廿廿的手肘,“福晋主子请侧福晋主子快进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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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额才坐起,一脸的病容和倦容。
她一边吃着药,一边听廿廿将原委说完。
“嫡福晋……总不能由着后院这样闹。”廿廿压不住心内的急切。
点额听完,将空了的药碗交给含月,轻叹一声,握住廿廿的手。
“……再过几个月,妹妹的月份再大些,妹妹的额娘老福晋就要进宫来了,到时候儿我也能给老人家当面请个安了。”
廿廿心急如焚,“姐姐怎这会子说这个?”
点额缓缓道,“妹妹从小在家里,看着老福晋身为当家主母,是如何管着家的?”
廿廿心下一动,皱眉道,“……我家里清寒,额娘又是接连诞育我们兄弟姐妹几人,故此我阿玛并无纳妾去。”
点额点点头,“那就难怪妹妹会急着来找我。不瞒妹妹,后院的事我听说了。我也叫他们小心瞧着去,可曾摔坏了东西、打坏了人去;又或者王佳氏和她的使女,可曾来我房前求救了。”
“若是都没有,那我便是当家主母,这事我却也不能管。”
廿廿心下一沉。
点额叹一口气,“妹妹年纪小,还没管过这些家事,心下不理解,自是有的。等妹妹再长大些,来日能分担这家里事,妹妹便会明白了。”
“便如皇上和阿哥爷,以他们的睿智洞察,许多事岂是他们二位看不透的、管不了的?可是皇上和阿哥爷却也有的管,有的不管;有的看见了却也就当没看见……”
“这个道理放回咱们自家事情来,那要的就是家里的规矩。王佳氏是侯佳氏房里抬举出来的人,若王佳氏有不端之处,侯佳氏出面管教,且并未出格儿,那就是合乎规矩的,我便是当家主母也不该干涉。”
“这些规矩立出来是做什么用的,自然是为了管束人的。咱们这些当主子的,若都要随意改变规矩,不服从规矩,那以后还怎么依靠规矩去管束奴才们去了?”
廿廿闭上眼,“……可是,如今王佳氏已是阿哥爷的格格,不再是侯佳氏房里的使女。”
点额静静凝视廿廿,“可尊卑有序的规矩是变不了的。王佳氏既是侯佳氏房里的使女抬举出来的,那她就得一辈子都受侯佳氏管教。除非……有朝一日她得了晋位,超越到侯佳氏头里去了。”
廿廿霍地抬眸凝住点额。
点额轻轻叹息一声,“侯佳氏如今是庶福晋,又曾经诞育格格。王佳氏若想超越到侯佳氏头里去,除非——她能为咱们阿哥爷诞育下小阿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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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失望而出,走出点额房门的时候儿,正见侯佳氏从后院回来。
两人一个阶上、一个阶下,四目相对。
侯佳氏冷笑一声,“侧福晋去见嫡福晋,该不是告我的状吧?怎么,侧福晋已经告完状了?那我现在是不是该自卸簪钗,等着嫡福晋发落我了?”
廿廿淡淡一笑,绝不肯露出恼意来。
她若是恼了,那侯佳氏只会更加得意。
“你这是说什么呢?你是否要自卸簪钗,是否要等着嫡福晋发落……说到底,你该问的是嫡福晋,可不是我啊。”
“再说,你今日对王姐姐如此,看似你趾高气扬、气焰熏天去,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你自己堵死了你与王姐姐之间的那条路去?!”
“经今天一事,王姐姐与你这几年的情分,那些曾经同过的甘、共过的苦,便可全都一笔勾销了……你亲自打没了王姐姐与你的情分,你是彻彻底底将王姐姐送到我身边儿来。”
廿廿说着轻勾菱唇,居高临下,轻蔑一笑,“……我倒该感谢你呢。”
廿廿说罢,扶着星桂的手,缓缓走下台阶,眼角轻蔑滑过侯佳氏去。含着笑,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走回自己房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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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房里,廿廿才伸手一把扶住门框。
——便是明白,有人就是要故意让她动气,伤她的胎气去。
虽说一直在提醒自己别动气,可终究还是心痛了,动了气去。
“妈妈,您代我去亲自看看王姐姐。她身上可否有伤,又是伤在哪儿了,星桂她们年纪小,不方便查看;您务必亲自查看了,别叫她瞒着。”
“您瞧仔细了之后,您回来将咱们自己小库房里的好药材拿过去给她用。”
周氏忙答应,“哎,我这就去。”
周氏还是不放心廿廿,赶忙说,“格格,你万万别往心里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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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桂和星楣赶紧扶着廿廿躺下歇着。
不多时周氏回来,赶紧说,“王格格说这会子不好直接过来给格格您请安,要不就早过来以叫您放心了。”
“她便是不方便过来,却也嘱咐我回话儿,请您千万别担心她。王格格说她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今日这事儿也不意外,静静忍过来就是了。”
廿廿捉住周氏的手,“她身上可有伤?”
只要有伤,她便豁出去闹到阿哥爷面前去!
周氏叹口气,“……怎么会有伤呢?侯佳氏就是内务府世家的出身,从小这些内务府里整人的手段,怕是都知道的。那星锁和星链,便是动手,也都用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