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高务实再细想一会儿之后,又发现这个结论其实也未必成立,因为李成梁对海西女真的支持主要是冲着哈达部去的,对于叶赫部,他倒是一直持打压态度。
只是历史上的孟格布禄后来被叶赫给打服了,居然投靠了叶赫这个大敌,这一点恐怕李成梁也没料到。
另外,李成梁对于建州的实力估计也出现了误判,因为在努尔哈赤掌权之后,李成梁对他的压制力度很小,甚至纵容他一统建州。
这个举动原先高务实不是很理解,现在反而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哈达部衰落之后,大明手头缺一个既听话又相对较强的女真部落作为代理人,代表大明“以夷制夷”。
这个时候,叶赫显然不是李成梁的第一考虑对象,因为原本叶赫就是踩着哈达上来的,在李成梁心目中的形象显然不会太好,而努尔哈赤在这一时期反而异常恭顺,自然就被李成梁看上,开始“培养”。
努尔哈赤很好的利用了这种培养,并且他还找到了打破叶赫、哈达同盟(孟格布禄这时候已经反水投靠叶赫)的办法,那就是先统一建州,然后拿下长白山诸部,彻底控制人参的绝大部分产地,从上游掌握产出,继而使得叶赫、哈达空有敕书,却没有足够的货物与大明贸易,把主动权抢过来。
这下子,李成梁历史上的做法就都有了比较合理的解释:他依然是坚持“扶植次强,打击最强”这个思路的,只是在实际操作中出现了严重的误判——努尔哈赤这个次强居然轻而易举的击败了叶赫的“九部联军”。
而好巧不巧的,此时恰好大明内忧(宁夏)外患(日本)一同爆发,偏偏没有工夫赶紧来一场亡羊补牢的“预防性战争”,把努尔哈赤给打回原形。
于是……就杯具了。
努尔哈赤彻底取代哈达、叶赫,牢牢掌控了人参贸易的垄断权,趁着大明在辽东前后至少八年的无力期快速壮大——其实还不止八年,因为三大征(实际上还要加上明缅战争)打空了原本就不富裕的国库和内帑,打完之后根本没有余力又去打努尔哈赤,得先花时间休养——这时候的努尔哈赤,早已不是实力大损的李家军可以轻易扑灭的小火苗了。
高务实看着眼前的一堆卷宗陷入思考:努尔哈赤崛起的根子找到了,但并不棘手,因为自己和李成梁不同,李成梁又不知道万历二十年的大明会接二连三的出大事,所以他是毫无防备的,而自己知道这些“意外”,因此有足够的准备,努尔哈赤如果还想如原历史上那样趁着大明的无力期突然壮大到辽东明军压制不住的地步,那是做梦。
但现在自己要怎么利用这一局面来敲打李成梁呢?
单纯的在这些卷宗里头挑出那些李成梁偏心哈达的案例来说事?这不仅毫无意义,也达不到敲打的目的,因为原则上来说,这只是手段差异,或者说他和李成梁对于如何以辽东控制女真诸部的思路差异,拿这些东西说事,在朝廷中枢看来,不过就是政争而已。
政争有时候无所谓对错,只有站队。
但高务实因为要控制敲打的力度,一开始不好直接打太狠,选择轻一点的手段也不错。
开原本身就有其特殊性,比如说在交通位置上,开原既是明初辽东地区北部的驿道中心,又是东蒙古和女真地区的交通地标。女真的朝贡验关,都必须经过开原,乃是沟通辽东和女真地区的唯一官方通道。
明初时将元代辽阳行省一分为三,设置西北部大宁都司、辽东都司和东北部奴儿干都司,由辽东总控,其交叉点即是开原。明初向奴儿干都司派遣人员、转运粮饷、招抚外夷,都是以开原为中转站和集散地。正因为如此,开原成为了明朝经营女真地区的前进基地,又是辽东防御蒙古内侵的军事重镇。
“国朝设沈阳、辽阳、三万、铁岭四卫,统于开原,以遏北狄之冲。”
在大宁都司内迁和奴儿干都司撤销后,边外的羁縻卫所由开原守官和将领履行联络和管理职责。直至成化间,奴儿干都司部分卫所官员,仍由开原的守官将领兼任,直接控制边外羁縻卫所。
这就使得开原掌握东蒙古和女真各部朝贡、互市、内迁安置、招抚赈济等职责。通过开原,大明能够有效地控制东北各民族和边外的羁縻卫所,隔断蒙古与女真的联合。故《全辽志》和《开原图说》将开原定位为“控带外夷”。
开原的特殊性,还体现为开原卫所驻军和屯民的来源和成分的多样性。作为辽东的军事重镇,大明在开原设置了大量驻军和屯民。
开原辖铁岭、三万和辽海三卫、五城及二十边堡,计有军舍和余丁一万五千五百余名。若计军丁家属、屯民、平民和客居,人口当不下十余万。其中,少数民族占据相当比例,他们分属于不同的族群。
“未几(指洪武初),悉更郡县以为军卫。华人十七,高丽、土著、归附女直、野人十三。”一方面,历史上开原地区就是多民族混居地区,另一方面,明初辽东有大量蒙古人和女真人归附,多被纳入军卫体系中,授以武官职位,构成明代军卫中的特殊群体,称为达官。
开原军卫中存在着数目庞大的达官群体。明初,开原下设安乐、自在二州和三万、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