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关警备军的事,高务实显然很重视,闻言面色一肃,问道:“是何大事?”
黄芷汀却没立刻说是什么事,反而先问道:“警备军的编制都是老爷定下的,不知老爷可清楚各军的具体实力,譬如各有多少兵力?”
高务实有些意外,道:“我自然记得,定南、升龙、金港、万象、金边、勃固六大警备军,以镇为单位编制,每镇满编12700人,各拥两个标准步兵协、三个独立炮兵标、一个独立骑兵标,以及两个工兵营。
具体到各警备军所拥有的镇则多少不等,其中定南警备军计有五镇,总兵力63500人;升龙、金港、勃固三处警备军各有四镇,每镇总兵力50800人;金边警备军计有三镇,总兵力38100人;万象警备军计有二镇,总兵力25400人。”
黄芷汀点了点头,道:“老爷记得不错,但定南还不止有警备军,除了警备军之外,另有暹罗王宫近卫军8000人,以及暹南独立守备师9000人,加上五镇警备军,共有80500人。”
她稍稍一顿,面带忧色深深蹙眉:“也就是说,整个南疆六大警备军合计共有22镇,总兵力高达279400人,再加上王宫近卫军及暹南独立守备师,全南疆的总兵力已经达到296400人。老爷,这是三十万大军了!”
“你是……在操心军饷?”高务实目光一凝,看着她的双眼问道。
“既然知道老爷并无他意,妾身自然只能是操心军饷。”黄芷汀说这话的时候似乎特意注意了一下高务实的神情,见他目光坦然,便接着道:“老爷治政理财天下第一,当知养兵之费尤贵,妾身虽然从不过问这些,却也知道这三十万大军每年所费惊人。”
所费惊人那是肯定的,高务实堂堂大明户部尚书,对于养兵所费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以大明为例,卫所制的养兵且先不去说它,反正现在各地都是一本烂账,也谈不上有什么确切标准了——标准其实是有不少的,但各地几乎没有一处是真正按着标准进行,无非是对上花样哭穷喊要减免,对下万般克扣痛喝兵血,就看哪边的表演水平更精湛,能够让朝廷点头。
卫所方面的花费由于有军屯的存在——至少名义上是有的,所以可以假装看不见问题而照册执行——因此正经的花费总还有个大概的量,直接从中枢“补贴”下去的那笔钱也就不算特别惊人。
然而土木之变后,由于“京军没几尽”,只好“敕各边守将,令招募壮士”,开始大规模令各处招募民壮。
一开始的招募还只是一万两万的进行,到了后来则越招越多,实际上成了各地的主流,现在的九边之中很多人顶着卫所兵的名头,其实都是招募来“充数”的——战斗力和卫所兵相比自然不算充数,但他们的确是充“在册”的数。
募兵相比卫所兵,战斗力倒是有所提高,但也导致军费大增,首先就是招募士兵需要银两。自土木之变后至嘉靖前期,募兵费用大增,以九边为例:成化八年,募西北义勇“人给银三两,布二匹,月米一石”,折银约五两。
到了弘治年间募兵,直接就成了“人给银五两。”银五两可折米七石至十石,比正统初募兵给布二匹高出数倍。
而正德初,则是“募土人愿报效者,验其年籍,人给银三两。”不要以为这是待遇下降了,要看清楚这里说的是“土人”,比如岑黄两家当初所控制的地方,下辖的僮人就称之为土人,所以这里给银的三两可不是汉兵的身价。
而到了嘉靖年间,各边募兵又多出来一项支出,即“人给衣装银三两。”其间正式的月饷则依旧是“给银五两”,换句话说那三两银子的“衣装银”就是单纯的一次性服装费。
于是到了嘉靖二十九年,仅九边募兵银就高达五十九万两之多,嘉靖朝之所以亏空越来越大,到了隆庆时期高拱执政之后,前几年尽在给嘉靖擦屁股还债,其中就有这一因素。
若非俺答封贡事成之后省下大笔军费(打仗的时候肯定更花钱)的话,就算有高拱在,估计也只能维持收支平衡,但要还债就千难万难了。后世史学界之所以对俺答封贡的意义评价极高,这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由于九边募兵最多,募兵费也最高,但除了九边之外,其他地区也会有募兵,比如沿海抗倭时的这笔钱也甚为惊人——如戚继光所部戚家军就是募兵,对他们的供给也由朝廷捡账(但其实不够,还得靠戚继光从其他地方想法子,包括做假账贪墨,然后又砸进军队里),其余如俞大猷、刘显等抗倭主力,性质上也基本都是募兵(当然相关卫所也要提供一部分兵员)。
但是请注意,这里的募兵银是一次性的,并不涵盖月例银,也就是说这笔钱只是买了个募兵进来,而并没有算上“月薪”。
“月薪”这一块,南北方价格又有不同,一般来说北兵较低而南兵较高(南方经济发达,给少了没人应募),南兵的月俸有时候甚至高达每日三分银——意味着一个月要九两,当然这通常是战时,比如御倭最严峻的时期。
于是到嘉靖十八年后,为满足战争的需要,“边臣日请增兵,本兵日请给饷,自五十九万而增至二百八十余万。”
俺答封贡前夕,时任户部尚书张守直言:国家贡赋“一岁收入仅二百三十万有奇,而中多积逋灾免奏留者。一岁所出,京师百万余而边饷至二百八十余万,其额外请乞者不与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