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很爽,不过你这样做……等人家反应过来,恐怕会有麻烦吧?”
高务实挑眉问道:“什么叫反应过来呢?”
“好处都被你得了呀,人家就任你如此压榨么?”
高务实大摇其头,同时摆了摆手:“在历史的长河中有很多英雄,但能做到‘无私’的英雄却是少之又少。我给出的条件对于土默特、科尔沁、满洲三部的上层贵族而言有任何‘压榨’吗?不,没有压榨,对于他们个人或者整个统治集团而言,那都是非常优厚的条件,他们为什么会‘反应过来’?”
“段时间内或许不会,但时间长了之后他们难道不会发现国力衰弱?等他们发现这一点,难道不会反应过来?”刘馨显然不信。
高务实耸耸肩:“他们这些人并非个个都是布日哈图,而且即便真的在将来反应过来了又能如何?期待瘾君子们能主动戒毒,那可不容易。更何况当他们真的到了那一天,我相信他们已经失去了反对大明的勇气与能力,只能继续饮鸩止渴了。”
刘馨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到了那一天,你还会有进一步的行动?比如……将他们直接纳入大明治下。”
高务实笑了起来,夸道:“刘秘书长进步很大嘛,不错,到了那一步就该纳入治下了,此所谓水到而渠成。”
稍稍一顿,他又补充道:“统治是一门艺术,强行攻占通常都是最笨的法子,是在政治手段无法解决的时候才不得已而为之。强行攻占所征服的土地,除非将当地人杀光,否则必将带来长时间的动荡或者导致我们不得不投入巨大的统治成本。
这就像我们在南疆一样,为什么南疆需要二十多万装备精良的警备军,还要组建一些顺从我们的仆从军?这个成本你作为京华的秘书长是很清楚的,维持二十多万精锐家丁如果是在大明,那需要花多少钱?可是,因为我们必须保持足够的武力以防当地造反,这个统治成本,这个非常高昂的统治成本却是我们不得不付出的。
京华目前必须支出这样巨大的统治成本,是因为京华拿下南疆靠的是武力。我们现在推动归化户籍制之类的办法,其实都是在给武力征服擦屁股,因为归根结底我们需要掌握当地的民心,甚至要把当地人一步一步转化为汉人……但是为什么要转化?
因为只有当他们都成了汉人,统治成本才会降至最低,创造的价值才会升至最高,而为大明抵挡西方入侵的能力才会变得最强。相反大明在北疆就可以考虑不这么蛮干,我们可以一边保持强大的军事威压,一边通过其他手段拉一派打一派,不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且操作得当还可以将他们的抵触心理降至最低。”
“何谓操作得当?”刘馨又问。
“不要在对方国力上升之时强行纳入治下,而应该悄然使对方进入明显的衰退之时再出手。这样当我们将他们纳入治下,很快就能让对方的底层人民发现生活水平提高了,各种威胁也不复存在了,他们对我们的向心力也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高务实笑了笑:“有些人不明白什么叫用势不用力,其实这就是用势不用力。”
刘馨想了一会儿,皱眉道:“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我们那时候东南某岛有些人怀念日本,似乎根子上就有你说的这种因素……”
高务实叹了口气,颔首道:“不错,日本早年的殖民统治所采取的办法和我方才说的有些类似,这就是后来某岛能够产生某党的土壤。不过后来我们发展起来之后,岛上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明白只有回归才是出路。虽然我们两个没有看见金瓯无缺的那天,但我想那是一定会实现的,毕竟历史大势无人可挡。”
“你现在就是要造就大明的历史大势喽?”刘馨眨了眨眼,道:“原来真是英雄造时势呀。”
高务实摆摆手:“英雄造时势也得有个基础,比如我现在就觉得布日哈图是个英雄。可惜,他再如何努力也难以造就什么时势了,因为历史发展到今天,属于蒙古人的辉煌已然走到了尽头。热兵器终结骑兵的时代正在持续推进,而我无非是仗着穿越者的优势在大明加速了这一过程而已。”
“好吧,我现在觉得你的道理能说得通了,不过你要如何说服朝廷,说服皇帝?我想你应该不能把刚才和我说的这些道理说给他们听吧?”
“主要的道理还是能说的,不过要改变一下叙事方法罢了。比如一边暗示‘成本核算’,一边大谈天朝仁义巴拉巴拉的,总而言之就是……”
“就是所谓‘嘴上都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是吧?”刘馨忍不住噗嗤一笑,然后故意大摇其头:“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高务实耸了耸肩,却没有搭腔,反而继续吃起东西来。
刘馨却又忍不住问道:“有件事我想了很久都没琢磨出个结果来,你今天提到的‘霸权’虽然和我原先理解的霸权似乎并不是同一回事,但却让我又想起这件事来了:你心目中的大明究竟要走到哪一步?或者说,你觉得大明将来应该走向何处,而与此同时南疆又该如何与大明相处?”
“咦?”高务实明显有些意外,抬头仔细看了看她,道:“你好像真的开始从战术层面开始关注起战略层面来了呢。”
“这不是蒙东家您重用,做了京华的秘书长吗?”刘馨眨了眨眼道:“不过东家要是不肯说,那就当我没问好啦”。
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