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墨最先看见希文,她惨白着一张脸,眼睛又红又肿。他们的孩子没了的那天,她就是这副模样。方青墨没来由一阵心疼,他快步朝她走过去。
希文抬头看着他,想要问却又不敢问。她害怕听到她不喜欢的答案。过了一会儿,她才抖着嗓子问:“我爸怎么样了?”
方青墨拍拍她的肩膀,低声说:“现在还在昏迷中,情况挺危急的,医生说要做开颅手术。”
“哦,那是不是很危险?”希文并不太懂,她急切地问道。
方青墨顿了顿,斟酌了措词:“手术都是有风险的,特别像开颅这样的大手术。”
希文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方青墨急忙将她扶起来,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陈素珍看了她一眼,握着她的手说:“文文,生死有命,要看你爸的造化了。”
韩希哲也走过来安慰她:“姐,一切有我呢,你别担心。爸一定会没事的。”
希文想哭,却也没有了泪水。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莫名地就生了病。人家的爸爸都好好的,怎么就偏她的爸爸出事。
她倚在冰凉的长椅上,心里无限的悲凉。她又开始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这两年待在西川,连家都不肯回,电话也不愿打一个,实在是不孝至极。
不一会儿有护士过来,通知了明天手术的时间,下午两点钟,让他们做好准备。方青墨去给大家买了饭菜,只是他们谁都没有胃口。饭菜凉透了,也没有动几筷子。
到了夜里,陈素珍让希文回去休息,医院里也不需要留这么多人。明天韩振生要做手术,大家更得养精蓄锐。
希文当然是不肯,陈素珍无奈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们不能都耗在这儿。你听妈的,现在就回去,明天一早来接替我和希哲。咱们得对你爸有信心,我们都在这里,弄得你爸要走了似的。”
方青墨在一旁轻声说:“我在这儿附近的酒店订了房间,离医院很近,要是有事随时都能赶过来。文文,妈说的对,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们不能先垮了。”
希文想了想说:“好,那我先回去。你们有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方青墨带她去了酒店,她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他竟然还在。
希文看了看他,小声说:“谢谢你啊,给你添麻烦了。”
方青墨皱皱眉:“文文,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我愿意这么做,也不全是因为你,以前爸爸对我挺好的,把我当亲儿子看,我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嗯,你应该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希文没精打采地说道,她脑子里一直混混沌沌的,整个身体都觉得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方青墨指了指桌子上的一杯牛奶,柔声说:“服务生刚送来的,趁热赶紧喝了吧,有助于睡眠。你不要想太多,爸爸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希文勉强笑了笑,端起牛奶象征性地喝了几口说:“嗯,我知道了,谢谢。”
方青墨沉默了片刻说:“我就住在你的隔壁,你有事就叫我。”
“好。”希文胡乱地点点头。
方青墨出门,希文躺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心里憋闷的难受,想找个人说一说。她摸出手机,想要给易扬打个电话。但是又想到他很忙,又不忍心打扰他。她翻来覆去,最后还是将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来,易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希文眼窝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
“希文,有事吗?”他的声音很小,像是不太方便接电话。
“你在忙吗?”希文吸了吸鼻子,轻声问。
“正在开会,是不是想我了?等过几天,我抽空回去一趟好吗?”易扬听出她的声音不大对,还以为她最近太累了,忙出口安慰她。
“好,那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希文快速挂了电话,觉得实在没有必要让易扬知道。他远在美国,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鞭长莫及,除了跟着担心,也帮不上什么忙。
到了凌晨,希文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她陷入乱七八糟的梦境中,一会儿回到小时候,她被爸爸抱着去公园里玩。公园里有很多卖零食小吃的,妈妈常常觉得那些东西不卫生,是严禁她吃的。但爸爸总偷偷给她买,回去还要先对好口供,一起合伙瞒着妈妈。要不然他们一定会被骂,妈妈发起火来还是很吓人的。
但每次都能被妈妈识破,一次爸爸给她买了粘牙糖,回到家里妈妈一眼就瞧了出来。爸爸被妈妈好一顿训,希文站在一旁迷迷瞪瞪的,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马脚。
后来妈妈骂完,指着她嘴角黏黏糊糊的糖渍,厉声说:“偷吃还不知道擦干净,唯恐人家不知道你吃了什么。”说完就拉着她去刷牙,那时候她长了虫牙,刚拔了一颗,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常吃糖,否则还会有虫牙。
爸爸当然知道给她吃糖是不对的,可亲闺女每次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脸想要又不敢说的样子,他就不于心不忍。所以他对希文几乎有求必应,从来都不犹豫。
梦里又回到她结婚的时候,她很开心,终于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婚礼上,爸爸牵着她的手,郑重地交给了方青墨。转身却悄悄抹了下眼泪,希文看着心酸,也跟着哭了起来。
记得她结婚之前,爸爸有天晚上到她房间里来,跟她促膝长谈。其实韩振生和普通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