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心中暗喜,龙海果真可靠的很,当日自己信中言明让他以君上之名将粮食送入西州府,没想到他倒够神速。
只是不知龙海是否随军一同前来,可此刻躲在屏风后又不便出去,只得暂且忍一忍,待司马洛城谈完正事,她再想办法私下打探。
此间,听那万重一说起有大批粮食从玄阳城运来,司马洛城颇感意外,可听万重一话里的意思,这粮食莫非是右相从国库中所取,专门运到西州?
战事紧急,且不去管那些粮食的来历,只要有粮,他们守住西州的希望又多几分。
想着已然开口吩咐万重一,务必安抚民心,必要时将州府内的粮草全部集中,每日按需发放给那些百姓。
万重一才从中军帐中出来,却觉眼前一道白影飘然而至,定睛细看,此人面貌奇佳,虽做男子装扮,可身形看着却似女子,不由心中一怔,正欲开口,却见来人欺上前来,拽着他的手腕走到角落处,低声道:“万大人,不知此番押送粮草的人中有没有一个复姓公伯的公子?”
万重一拂开她的手,喝道:“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对本官无礼!”
似梦之所以不在司马洛城帐中见他,无非是不想引起误会,可如今看这万重一的神态,只怕不会轻易开口。
紫眸流转之际,正欲朝万重一施礼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师父!?”
闻言,似梦与那万重一皆是一惊,循声望去。
却见公伯龙海一身银白袍子翩然若仙,在丈余外凝眸看着她。
似梦只呆愣片刻,便撇下一脸不解的万重一朝公伯龙海飞奔而去。
“龙海?!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一路可好?你父亲的身子好些了么?不是让你筹集粮草,你怎么亲自来了?”
似梦的问题一串串蹦出来,公伯龙海面色微红,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只是,在这纷乱的前线见到久别的师父,他心里还是十分欢喜的。
“徒儿见过师父!”
似梦自顾拽着他的袖子不撒手,他却还是拱手抱拳见礼,让似梦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你怎么和你那呆子师爹越来越像了!动不动就作揖施礼作甚?走,快随我去见君上!”
公伯龙海的出现,实在让似梦又惊又喜,她原不过是想与万重一随意打探打探,不想他当真不远千里,压粮而来。
中军帐中,司马洛城对公伯龙海的捐粮之举,一再言谢。
只道回京后定要封他个户部侍郎,让他公伯家世代尊荣,无奈公伯龙海淡泊名利,一心只求的好意。
对此,似梦倒颇感欣慰,她的徒儿自是该随师父的志愿,以修仙为第一要务,岂能被这些凡尘俗事所扰?
三人寒暄一番后,司马洛城便让命人侍奉公伯龙海前去歇息了,似梦虽有许多话想与他说,可也心疼他舟车劳顿之苦,故而对司马洛城之举并无异议。
司马洛城对西州百姓依旧放心不下,匆匆用了早膳,便与似梦扮作寻常百姓的样子,出了军营,往城中行去。
西州城地势开阔,除却北面所依狼山外,皆是一马平川。
城分三城,外城为守军驻扎之地,并无普通百姓居所,如今云国的三万大军也都驻扎于此。
从外城往北走约莫五里,便是中城,西州多数百姓都居于中城,受夏军围城影响,平日里人声鼎沸,繁华热闹的街市上,今日空无一人,分外安静。
只偶尔见到路口来回巡视的士兵,士兵们眼中皆满是戒备,偶有街道两旁的民居中传来一两声婴孩的哭声,也会让他们停住脚步,细细查探,确认无恙后才会离去。
似梦与司马洛城并肩走在街道上,被眼前这城中的空寂压得心头微微一滞,她虽经历过前次陈州之战,可却从未真正感受过大战在即,城中百姓的心境。
有过抚阳郡屠城之事在前,西州百姓心中的恐惧可想而知,如今能救他们的只有司马洛城。
眼下,随着内城将军府的临近,她的脚步愈发的沉重起来。
前几日,住在将军府时,她曾偷闲出来逛过两回,那时这街道两旁尚是商铺林立,街市上也是人挤着人,热闹的很。
可如今这青天白日的,就这般死寂,甚至能隐约听见城外夏军招降的鼓声,一下下都敲进了人的心中。
一路上,司马洛城始终一言不发,经过西州城内最大的酒肆“醉心坊”时,他终于忍不住抬头望着那随风摆动的金色招牌,低低说了一句,“醉心?这般风雅之地只怕过了今夜,也将付诸一炬。”
他的声音极低,似梦却听得清楚,想来他已准备与夏军决一死战。
西州城楼外不到三里处,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夏军营帐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驻扎在此,四处都是迎风飘扬的“夏”**旗,震耳欲聋的招降鼓,以及数万夏国士兵合声吟唱的战前曲,无一不在向西州城楼上的云国守军们昭示着夏国的威武与霸气。
除却北面的狼山,其余东、西、南三处城门皆被夏军围困。
靠近南门的城楼上,似梦双腿有些发软,当日商国五万大军败在慕紫礼的迷阵之下,可今日这二十万夏军却犹如虎狼一般,她该如何助他退敌?
她正期盼着前往并州送信的依风早些归来,却听得身侧的司马洛城询问西州总兵陈玉才,“可查探到他们的粮草营地?”
似梦一惊,原来他早有打算,可时间紧迫,若不能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