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语草汁带着浓浓的药香,又夹杂着阵阵清凉冰爽,依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药汁吞下,以解胸口的憋闷与刺痒,却觉眼前玄影一闪,鼻间竹香拂动,转瞬间他便已陷入昏睡。
“依风?!你怎么了?”灵越摇晃着昏迷不醒的依风,不解地看着谷槐,“神君这是何意?”
“他元神精魄皆为凤凰天火灼伤,非是这蜜语草汁可解。凤凰火毒至热至猛,蜜语草汁非但不能解他体内之毒,反而会导致他体内真气凝结,气血受阻。”
谷槐话音一落,灵越已飞快将手中的蜜语草汁扔了出去,一张俊脸瞬间苍白似雪,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谷槐,又撇眸望了望榻间人事不醒的依风,心中顿生愧意。
“敢问神君,他的眼睛可是因此……”灵越颤声问道,杏眸里泛着泪水,只盼着一切并非他所想的那般。
可谷槐沉吟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灵越身子一软,瘫坐在榻边,原是一番好意救他,才会冒险命小花灵去偷了鹤族的至宝蜜语草,不想到头来竟是害了他。
“对不起!依风……”灵越的声音很低,缓缓抬头看向谷槐,突然起身屈膝跪地,“灵越斗胆,恳请神君救救他吧!”
谷槐慢步走到他身前,将他扶起,叹息道:“他火毒入心,灵力枯竭,非我之力可解。”
闻言,灵越脚下一软,险些瘫倒,眸中隐忍许久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谷槐见状,心生不忍,手掌一伸,掌心赫然多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冰晶瓶,缓缓递到灵越跟前,又道:“这青竹蜜虽不能助他化解火毒,却可减轻他的痛苦,助他安眠。你也不必过于伤怀,以他不过两千余年的修行,能经受住苍轩的凤凰天火不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至于他这火毒,我虽是无能无力,但六界之大,终归能寻到解毒的法子。”
言罢,又上前伸手轻轻掐住依风的灵脉,为他渡了一缕仙气。
灵越泪眼蒙蒙之际,终究是明白了谷槐话里的意思,依风的火毒虽重,却并非无药可医。
“灵越谢过神君!谢过神君!”灵越颤着手紧紧握着那瓶青竹蜜,眼角尚有泪珠,唇际却已噙起笑意,原本冰凉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六界万物,相生相克,总会寻到办法救他的。
……
仙灵洞外,伏魔军皆在云端按兵不动,等待谷槐发号施令。
此番入境,只为魔界余孽而来,对于境中妖族他们多有忍让,即使兵戎相见时也并未斩尽杀绝。
然,入境五日,除却榆木林间的树妖因慕紫礼之故临阵倒戈,其他妖族都响应水族号令,即便灰飞烟灭也要拼死一战。
水族士兵素来骁勇善战,此番对付伏魔军亦是不遗余力,明知实力悬殊,却分毫不惧,如今死伤过万,依旧守在巫溪,寸步不退。
这一点确实令谷槐十分意外,他总以为当年仙魔大战魔界之所以战败,全然是寒云自负刚愎所致,故而对魔界诸将都存了这等想法,苍轩身为火凤长老,自然也不例外。
若依当日似梦所言,这里的万千妖族该是受他所迫方才臣服于他,但如今这罗刹族的圣地俨然成为了昔日的北冥,这些妖族对他的衷心丝毫不逊色于他的魔界旧部。
未免伤及境中无辜,谷槐一早便已命伏魔军在云端原地待命,没有他的号令不可再闯巫溪。
实则,他心里也是有所顾忌,苍轩与他的魔界旧部至今尚不知踪迹,这离境虽是昔日罗刹族的后裔,却早已避世数万年,原本不该会与伏魔军一战才是。
可以眼下的形势看,苍轩只怕正是以罗刹族与天界过往恩怨,重新挑起是非,燃起这些妖族早已覆灭多时的复仇之火。
这火焰一旦燃起,定然是一发不可收拾。
眼下,冥界将将太平下来几日,若离境之事再闹上九重天,只怕以昊天如今那冷漠的性子,一怒之下踏平了离境也未可知。
到时,只怕又将是尸横遍野,白骨成山。
谷槐虽不似忘忧上神墨离性情冷漠,但确然与墨离一般,胸怀六界苍生,天下万物于他眼中,皆是一般。
是以,时过五日,他并未将离境之事上报天界,只想着尽快擒住苍轩以及旧部,还这离境原本该有的悠然与自在。
谷槐所修乃是仙道,又得墨离真传,自然心胸宽广,慈悲为怀。
可苍轩却恰恰与其相反,他想要的只有复仇。
为死去的魔尊寒云,还有曾经叱咤六界的妖魔二界复仇。
为了将复仇之火燃遍离境,早在当年他登上尊主之位时,便在离境各妖族族长面前立下重誓,有朝一日定会带领他们与天界一战,只为当年罗刹族灭之辱。
如今伏魔军不请自来,他正好借此机会试一试练了万年的兵力究竟如何。
他自从忘魂海底出来后,衣袂飘飞立在空中,俯瞰着蔚蓝无波的忘魂海面,神情邪魅妖娆,凤目之中隐有杀意掠过。
忘魂海,位于离境冰火岛往北五百里处。
相传,上古时期,忘魂海乃是罗刹族人亡故后的葬身之地。
水族的水妖们负责看守那些罗刹族人的遗体,直到百年过后,遗体化作尘息落入忘魂海中,重新轮回。
可当年罗刹族被彼时还是天界战神的寒云灭族时,却是死无全尸,魂魄无存。
水族从那之后,便隐居的深海之中,不问世事。
直到,万年前,苍轩带领着他的魔界旧部闯入离境,将受罗刹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