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低首苦想时,洛城已将手中的第二支箭射了出去,这一次似乎正中了方才那抹红影。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将猎物取来!”洛城命令身边的侍从。
只是,不等那些侍从靠近,那团红影居然动了,黑瀑般的青丝被风吹的遮掩住了面庞,鲜血正顺着她的胳膊往草丛里嘀嗒。
“救命……”
侍从们被她这一声救命惊得连连后退,他们刚才看的清楚分明是只野雉,怎么……怎么就突然开口说话了?
远处的洛城早已等的不耐,吩咐侍卫照看好洛熙,便翻身上马疾奔过来,正欲催促侍从,却见那侍从吓得面色煞白,跪在他的跟前,“公子方才射中的并非……并非野雉!是……”
洛城循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不等他说完,已跃下马来,走近那团红影,细看去,竟是个红衣女子。
右臂上尚有他的竹箭,衣袖已被鲜血侵透。
那女子似感觉到有人靠近,艰难向前挪动了一下,“公子……救命……”话没说完,已昏厥过去。
天色渐暗,秋风起,阵阵凉意袭来。
担心洛熙的身体受不得这山里的寒气,洛城只是交代侍从将那红衣女子送回自己的营帐疗伤,便牵过洛熙的马儿亲自将他送回。
“大哥,我看她穿着不似那些大臣的眷属,怎么会闯进皇家的围场呢?”路上,洛熙忍不住好奇。
洛城面色微变,蹙眉说道:“此事有些蹊跷,待她苏醒后,我自会问明的。三弟不必担心,今日舟车劳顿,早点回去歇息吧!”
到了洛熙的营帐前,将他扶下马来,交到侍从手中,看着他缓步走进营帐,洛城方才转身快步往自己的营帐去了。
帐前值守的侍卫恭敬施礼,为他掀开门帘。
募地一阵异香自帐中飘出,他眉间一紧,脚步微怔,撇眸望了一眼正在帐内忙碌的太医。
“如何?伤势可重?”
太医见是公子洛城,慌忙放下手中的纱布,俯身行礼,“回禀公子,此女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罢了。微臣已为她做了简单处理,只是……”他说到这里略微一顿,侧目看了一眼榻上虚弱的红衣女子,“只是方才微臣为她诊脉,发现她气息不稳,脉象紊乱,似是受惊之症。”
“受惊?”洛城蹙眉,“何时能醒?”
“这……”太医微微摇首,“微臣不敢断言!或许几个时辰,也或许要好几天。”
太医一边收拾药草,纱布,一边回答洛城的话。
“福林,送太医回营!”洛城抬手时,已有一名生得颇为白净的锦衣男子上前为太医抬起药箱,此人正是洛城的近侍福林。
太医俯身行礼后,便退出了营帐。
不多久,福林端着热茶从帐外进来,见洛城正在低首看书,便将茶盏放在案几上,微微作礼,“公子,此女身份不明,在公子帐中恐有不妥。不如移到随侍帐中,命侍从们严加看守!待她醒了,再加盘问!”
洛城微滞,将手中的书轻轻放下,端起茶盏,拂开茶叶,轻抿一口,道:“不必了,就让她在此休养吧!吩咐下去,给君上帐中多派几名得力的侍卫便可。”
“可她占了公子的床榻,公子夜间如何安寝?”福林颇为不满的瞪了一眼床榻上依旧昏睡的女子。
“无碍,我晚些时候去你的帐中将就一夜便是。”
福林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急忙摆手,“那可使不得!公子万金之躯,怎可在奴才的帐中委屈。公子还是听福林的,将她移出去吧!她莫名其妙闯进围场,着实可疑。弄不好是敌国的细作,又或者是居心叵测的刺客也不一定。”他越说心里越害怕,本就白净的脸这会儿更加苍白了,“不妥不妥!福林这就去叫侍卫将她挪出去!”
洛城原本也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并未想的这么复杂,眼下见福林一脸敌意看着那昏迷不醒的女子,似要生吞了她一般,不由轻笑一声,道:“好了,就算她有三头六臂,如今也是伤了,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若觉得我去你帐中不便,我便在此歇息就是了。”说完,又拿起书卷,自顾看书去了。
福林侍奉他多年,自然知晓他的性子,只怕是见这女子为他所伤,故而生了怜悯之心,眼下自己也是多说无益。
晚膳过后,福林亲自领人在屏风后又置了一张床榻,一切布置妥当后,方才退了出去。
夜间,洛城睡的并不踏实,反复做着同一个梦。
在梦里,他拉弓之时分明看见树丛中躲藏着的是一只周身红羽的野雉。可不知为何,箭才离弦,那野雉便突然化成了人形,惊得他一头大汗,险些从床上跌落。
隐约觉得帐中窸窣作响,异香弥漫,起身点灯想去查看一番,却听见有女子低泣的声音传来。
提灯一看,正是那受伤的红衣女子,低首拂袖,频频拭泪。
“你醒了?”许是被他惊到,女子忽地抬首,双手环抱着双膝,瑟缩不已。
洛城将油灯放在一旁的木凳上,走近床榻,可那女子见他靠近,又往后挪了几分,紧贴着床柱,将头埋在双膝间,沉默不语。
洛城这才惊觉,方才那抹异香果然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此刻离她越近,香味便越是浓郁。
短暂的沉默后,洛城再次开口:“你姓甚名谁?如何会在皇家围场出现?”他的声音低沉冰冷,不容拒绝。
女子颤颤抬头,拂开额间乱发,不想竟然露出一张绝世之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