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的日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过忙忙碌碌了这半日的光景,也就入夜了。
不知怎的,这金陵城又下起了雨,叶朝漓同李三在门口道别,看着那泛着幽幽白光的“彼岸花开”四个大字隐在茂盛的梧桐树中,李三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小姐,您要不还是先去王阿婆那边休息吧,这个地方……有点瘆得慌。”李三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也不知怎的,总感觉这里要比其他地方冷上一些。”
“不了,这铺子开起来了,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呢。”叶朝漓婉拒了李三的提议,“你且先回去吧。”
“那……好吧,小姐你早点休息。”
李三也就不再劝了,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不能左右叶朝漓的决定。
看着李三的背影慢慢远离,叶朝漓却是缓缓勾起了唇角,圆圆的脸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惨白一片,一双桃花眼中盛满了不知名的欢愉。
“李三,回去就快些睡吧,明天早点过来上工噢。”
轻飘飘的话语顺着风声传入李三的耳中,恍然间李三猛然想起了与叶朝漓初见时分的模样,他下意识地想回头去看,却又怕得很了,只能僵着脖子脚上生风,拿着灯笼“噌噌噌”地便远离了。
叶朝漓转身进了铺子,双手拉着店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好戏要开始了。
叶朝漓坐在铺子的柜台边上,不知从何处拿来的茶壶和茶杯,小口小口地自饮自酌起来。
铺子中很是昏暗,只有叶朝漓的面前放着一盏隐隐绰绰的灯火,在缓缓流动的空气中忽闪忽闪的,似乎下一秒马上就要灭掉,可是又坚强存活着。
万籁俱静中,猛地有一阵强风吹来,那烛火“噌”的一下灭掉,原本关上的窗户不知怎的被吹开,由后间小院子吹来的怪风呼啸而至,夹杂着丝丝冰凉的细雨,一点点的钻入叶朝漓的脖颈中,带起令人战栗的寒意。
而与此同时,像是锋利的长指甲划破窗纸的声音在这暗夜中响起。
“刺啦”!
“刺啦”!
“刺啦”!
一下又一下,挠的那纱窗纸发出渗人的声音来,像是地狱前来索命的冤魂,朝着这间屋子踱步而来。
铺面前方的梧桐树也在细细的春雨中不断的颤抖起来,那树叶子一摇一摆的打在墙上,愈发的像是一个个鬼影子在瑟瑟发抖。
叶朝漓隐在暗夜中,却仍旧是不慌不忙地自饮自酌着,似乎这渗人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可那“刺啦”的声音却是不依不饶的传来,叶朝漓有些不耐烦。
能不能让她把这口茶喝完,嗯?
然而那声音却是一点也不温柔体贴,不过一杯茶的功夫,便从叶朝漓的脚边传来。
“嘶”,突然,叶朝漓猛吸一口气,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冰冰凉的触觉,让叶朝漓想到了那九幽寒泉,也是这般冷到骨子里面的疼痛感。
在那只手掌握住她脚腕的同时,叶朝漓朝下看去,一张惨白的大脸正迅速地朝她的脚上而去,张着血盆大口。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就是等着这只女鬼的叶朝漓怎么会做出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呢?
她右手往下一掷,方才掌中的茶杯正正卡入女鬼的口中,同时另一只脚猛地踹向女鬼的肩头,便只听得“哐当”一声,女鬼撞到墙上。
而后,叶朝漓打了个响指,便见那被风吹灭的烛火凭空幽幽的亮了起来。
只是原本是昏黄的烛火,增加了一丝红色,妖冶的在寒风中颤颤巍巍的亮着。
而借着这烛火,叶朝漓看清了这屋中女鬼的模样。
甚是凄惨!
那女鬼穿着破破烂烂的白色长裙,裙下摆不知是染上的血迹,还是绣着的红梅,蜿蜒着一直盘旋到她的胸口,然而她的裙摆之下却是没有双腿!
而再往上看,却是一张精美绝伦的脸庞,说是惑乱苍生也不为过,只是这脸上被人烙上了两个字,因为女鬼在不断龇牙咧嘴的缘故,叶朝漓左顾右盼才将那两个字看清楚。
原来是“辛奴”。
而不知是撞到的缘故,还是为何,血迹从叶朝漓的方向一直延续到墙角,那女鬼因着那茶杯中滚烫的“百味茶”,正被烫得满地打滚,而看向叶朝漓的目光中却是没有半分的恳求之意,有的只是满满的怨毒之色。
“你……”叶朝漓迟疑了下,想了想觉得自己如果口中含着一个硕大的茶杯,也是不能回话的,于是一个巴掌隔空抽了过去,将那茶杯与女鬼抽得又是一个凌空翻,而女鬼借着这大力终是将那茶杯吐了出来,趴在了另一个角落。
“你……哎,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叶朝漓正欲说话,却见那女鬼像蛤蟆一样猛地朝着她扑来,原本还算秀气的双眼死死地瞪大,看着叶朝漓的目光呆滞而又怨愤,似乎只是凭着一股怨气支撑着她在这方天地中横行霸道!
“啪”,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你……”
“啪!”
“你……”
“啪!”
……
小小的屋子中,丧心病狂的刽子手叶朝漓一遍又一遍地鞭打着女鬼,然而女鬼就像是没有痛觉一般,只知道一味地向前冲!
叶朝漓很是无奈。
女鬼也很是无奈,能不能一次下手狠点,嗯?
终于,叶朝漓烦了,看着趴在角落奄奄一息的女鬼,再看看这被搞得一塌糊涂的新居,她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