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在入夜之后起了一层霜,原本干冷干冷的暮冬气候便因了这晚来的霜雾而变的湿润许多,北风呼呼扑在面上也不再如先前一般的干涩。
李隆基单手负后的出了府苑正门,忽见被夜光清辉铺就的门口宽道上停了一架马车。这马车不是一般等闲人家常用的那样,其上饰物华美而规整,一眼便看出来是宗亲显贵素日常用的。
他心头一紧之余登地起了个警觉!正思量着会是什么人在这当口好似专程在等自己,马车的一道帘幕便在这时被一只纤纤玉手柔缓缓的掀起来,即而露出一张薄施脂粉的俏丽面孔:“三郎。”是太平公主,且在目触隆基的同时启口轻轻的对他唤了声。
隆基悬起的一颗心适才向下放了放,四下里下意识的瞧了一圈儿后,向太平走过去。这时太平也已经下了马车,她对车架旁伺候的随从嘱咐了几句,便示意隆基同她行至一旁落叶潇潇的柳木林里说话。
这个时候了,且太平又是刻意避开众人,那决计是有着不愿被人周知的隐秘心事。隆基会意,在林木间行了一段之后,方停了靴步:“公主来看司仆大人,怎么不进去?”声音不高不低的问了太平一句。
太平亦是停住,闻声后一默,并没有回答,只抬眸轻问:“他伤的严重么?”两道眉弯下意识颦颦蹙起,分明浮聚着如许的关切。
也不知怎的,这副神情看在隆基眼里,忽就牵的心弦打了个揪疼,还并着起了些异样味道。他按住这莫名的类似醋意的情绪,面色声息都是平淡:“都是皮外伤,不妨事。”同时对于太平此遭对自己的拦截,心里也依稀明白了几分,“过不多日消了淤血,也就无恙了。”他心里念及起方才同俊臣提起莫让太平伤心时,俊臣眉目间一闪而过的那几分不自然;再贴合着眼下太平的举止来看,只怕是那两个人之间闹了什么小脾气。
听闻隆基这样说,太平染了焦灼的面目明显做了几分释然之态,看来是放了放心。天光就着夜色在她面靥间打下绰约的光斑,立于冬风中枯木林里的公主便又显出几分别样的韵味,这时那汩汩的衣袖也合着风势的撩拨而翩然若飞,整个人有被就要埋进衣袂里的错觉,一眼含及便起了莫名的一抹心动。
“你们两个怎么了?”隆基心里拢了层关切,微侧了侧首,半寻思着问出。
太平回了回神,一默之后亦无答复,只是叹气。
面着她眉间重又浮起的一抹清愁并着若许的怅然,隆基更认定了她与俊臣之间因事起了些隔阂。不过眼下太平对俊臣还是那样殷殷切切的牵着心,便也看得出那些隔阂必然是些无关痛痒的等闲的隔阂。
他心念款动,顺应思路抬目启口:“这次段简明显在胡闹,只怕当中是有了什么误会……俊臣不会跟王家小姐存有所谓的fēng_liú,你也别有的没的就凭白想了那样多!”他寻思着大有可能是因为段简的事情,因为如果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了怨怪、却仍然止不住的对他牵挂,最有可能的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跟哪个女人之间怎样怎样的萌生了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