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家三人吃早饭时便闻到了燃烧的气味,陈氏放下碗筷,满面忧虑地看着天上黑雾,整个村子都笼罩上了一种不祥。
青枝觉得窒息,不知道是因为黑雾,还是因为压力,也放下碗来,陪着陈氏站了一会。
黑雾到傍晚时分才慢慢散去,但焚烧植物的味道仍留在空气中。
昨天烤的鸡还剩下半只,面包也还有大半个,这天宋家并没有生火做饭,陈氏在院中缝补,仍然拒绝和杀鸡的女儿说话。
大约是村民们都受了刺·激,大门外不时传来高声说话声,喧哗声越来越重,听起来竟是宋家门前聚集了一帮人。
青枝诧异之下,猜想大约有人不忿,上门撒气来了,拿了一只粗短擀面杖藏在袖中。
果然房门很快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沉着脸道:“陈氏,宋青枝,宋青豆,村长找你们去祠堂说话。”
宋家大部分人姓宋,据说祖上都是同宗,村长也是族长。
青枝一听,稍微放心下来:叫去说话,那没事,宋家孤儿寡母的没个男丁,她之前最怕的就是被村民们上门乱打一顿。
陈氏心中早已知道这一刻迟早会发生,很快就答应下来,拉了青豆叫上青枝就要出门,这时一个声音道:“等等!这什么味道?”
尼玛这个当初不承认自己偷芦荟的张大娘鼻子最灵,上次烤鸡也是被她嚷嚷出去的。
张大娘一家只参与了一次芦荟分成,家中田地却与别人一般感染害虫,她心中对宋家特别是青枝正是恨之入骨的时候,闻到烤肉的味道,啧啧道:“真不要脸啊!今日村中庄稼全烧了,你们一家还幸灾乐祸,吃肉庆祝!”
她几下子走到厨房,将大盘子上那半只鸡端了出来,在众人鼻子下面转了一圈,得意洋洋道:“我就说宋家的人没安好心!宋青枝她为什么要去深山挖芦荟啊?就是瞧着大家日子过得好了,故意找来染了害虫的芦荟来害我们的!”
围观村民们立即开始交头接耳。
二妞的娘顾大娘瞧不过去了,说道:“瞧这张嫂子说的!芦荟移栽公田时可是连村长都看过的,哪有发现什么虫?难道青枝比村长还能些?你说她故意我是真不信,这事就是个无心之过!”
大约有一半的围观群众点了点头认可。
青枝见张大娘气焰被压下来一些,上前一把夺过那盘烤鸡,放回厨房去了。
回来时陈氏正在弱弱的对众人解释青枝是为了给她补身体才烤鸡的。
众人面上都有些冷漠的神色,青枝摇了摇头,示意陈氏不必再解释,陈氏又瞪了她一眼,母女带着青豆随众人一起去了祠堂。
宋村每年新年,除了新寡、病重人家,余人皆来祠堂聚餐,平日若有几家纷争,也多是来这里说和。
青枝见当地放着一条高案,案旁各有一椅,左边坐着村长,右边是董湛,正在慢条斯理喝茶。
村民们都挤在祠堂看村长与董家少爷到底怎么帮他们出这口气。
村长先瞧了一眼董湛,见他没说话的意思,这才和颜悦色对陈氏道:“宋家嫂子,你们惹来害虫此事,当真是做差了啊!想当初你家汉子没了,村中都可怜你家,谁不能帮就帮?你说现在这样,唉!多不好啊……”
陈氏铁青着脸,低着头没说话,青豆吓得眼巴巴地抱着娘双腿,青枝正要分说,被陈氏拉住了。
村长喝了一口茶,痛心疾首道:“今日烧了庄稼,大家伙儿这心里难受啊……”
周围轰然发声,大家心里真的是憋屈,你说要是天灾都算了,骂贼老天不给穷人活路几句,该干嘛还干嘛去,这是人祸啊!气啊!堵心!
董湛抬手止住了众人,示意村长接着说。
村长道:“你们孤儿寡母的,过日子不容易,难道谁还真要你们补偿?但我寻思着吧,做人不能太过了,乡亲们心善心软,咱们自己也得自觉不是?我呢,建议你们不如把那二亩地卖了,所得的钱受了损失的每户分了,其实哪能补偿损失啊,不过是……”
“不行!”宋青枝忍不住大声反对:“我家那芦荟一开始只想在家里院中种着,补贴点生活就算了的。
你们眼红,寻了村长上门,说服我们拿出芦荟栽到公田,我们母女手再没沾过芦荟,如今谁知是不是你们侍弄不当才长了虫的?
再说了,哼!在场的人,谁没得到芦荟的好处?!
有好处了就是众人分成,有了错处,怎么倒成了我一个人的错了?这事还有理吗?”
周围一时安静下来,王大娘顾二娘等人心中都觉得其实青枝说得有道理,虽不出声,但也微微点头。
张大娘冷笑道:“这丫头就是个祸害!牙尖嘴利的,是个什么好东西?村里今日烧了庄稼,大家连饭都吃不下,你怎么瞒着你娘杀鸡炖肉的庆祝?”
周围传来倒吸冷气声,连董湛都忍不住奇怪地瞧了青枝一眼。
“这事确实做得不地道,宋青枝这丫头太不懂事了。”
“就是,克死她爸,还要克全村。”
“我瞧着也是邪乎!不是说菩萨托梦给她吗?我看未必,反正这丫头近来处处透着奇怪,可不就是个祸害?”
祸害一说不知道怎么的得到了大家的共鸣,一时间村民们都这么说起来。
陈氏站在祠堂中间,女儿要是得了祸害之名,一生也别想抬起头做人了。
她惊吓愤怒之下,身体微微发抖,说道:“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