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西郡太守府衙大堂内,慕容凯背负着双手在地面上来回踱步,低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果然是一粒都不剩了。“
刘汝更双手抱拳,又重重地点了点头,说:“有少数一部分不知所踪,想来是被陈军劫掠而走。”
慕容凯坐回椅子上抬头:“既然已经空了,便不需要我们发愁,这是将来朝廷钦差宣威使的发愁的事情。我们只需要把这边的事端如实禀报与圣公即可。”
“我已写了一封密信,现交付于你,还有这安曲的征兵告示,你一并带回去向圣公复命。”
刘汝更心中讶异,竟没有伸手去接,按理说向太师府禀报军情,自有军中驿马小校担任,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这镇将军去送信。
慕容凯看到了他脸上的迷茫,便笑着说道:“是圣公点名要见你,恭喜了,汝更,能得太师圣公召见,必然是有重任担当,你要升官了。”
刘汝更且惊且喜,连忙敛住神情向慕容凯行礼:“多谢大将军举荐抬爱。”
“本将军只是平素提及而已,算不上举荐。别看圣公日理万机,府上举荐的将官多如牛毛,他老人家是记得你们每个人的,平日里也多关心你们的动向。你能入圣公法眼,当然是有过人之处。”
刘汝更抱拳坚持道:“若无大将军提携,末将断无今日。”
慕容凯带着神秘笑意摆了摆手:“好了,下去吧,今晚准备一下,明天动身前往云都。”
刘汝更思虑重重地走出了太守府衙,他心中的兴奋劲还没来得及发散,便已产生了疑虑。刚刚大将军的那个笑容颇有深意,使他不得不警惕。以他现在的资历,既然是要升官,必然是正四品先锋,执掌一卫兵马,可目前边军各卫主官都无空缺,除非说,朝廷是要重新组建左毅卫让他来经略凤西。
如此说来,这就不只是升官了,而是实实在在的苦差事,如今凤西战乱刚停,粮食短缺,遍地狼藉,各地府衙十不存一,接下来便是盗匪四起,要在这种情况下重建左毅卫谈何容易。
这下总算是明白了,像他这种没有背景,只挂着个敦厚坚忍名头的将领,好差事怎么能轮得到他,肯定没人愿意去趟这混水。事到如今,他就是不想去,怕也是身不由己了。
想到这里,刘汝更额头的上皱纹就更显得深了。
……
大周元嘉六年,七月十二日曲门山区
曲门地区前两个月发生的大火,烧掉了数百倾的山林,放眼望去无数个山头都是光秃秃的。几日前又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把山火烧出的灰烬冲洗了个干净,露出了绿的生机和原本的岩石表层。
这对林祈年却非常有利,他要在这山中修建粮仓和军营,需要清空大面积的森林,这样下来省去了兵卒们几个月的工作量。
曲门鹿鸣山的东麓正在修建军营,一座座瞭望箭塔和木排墙拔地而起,所有的营房也都是用木料稻草搭建而成,军士们一看这个架势,便知道咱家林将军是要把这里当成永久性的居住营地。
树荫下两名士兵正在用大锯剖解木板,两人对坐在地上一拉一扯甚是费力,也甚是枯燥,所以便用闲聊来化解。
“你说咱家将军也甚是奇怪,干嘛要把军营修在这深山中,而且还在这鹿鸣山的背面,要是挨着官道那多方便。”
“就是,把粮仓修在山林中,那是为了隐藏,把军营修到山背面,难道说也是为了藏着掖着”
史江负责监督军营的修建,此刻正躺在锯倒的树木上午休,听到两个士兵的谈话,伸手抓了个树枝投了过来。
“哎,那个谁,你们两个,怎可妄议主公的决策,你们懂什么,这叫藏兵于山中,防止动机不良的人窥探,军营是军机秘密懂不懂,逑都不懂,还在那儿讲得那么大声!”
两名兵卒对视了一眼,乖乖地闭上了嘴,却从喉咙里小声嘀咕:“明明是史大人你嫌我们吵到你睡觉了,还偏偏要找个别的理由。”
不远处周处机跟在林祈年身后走来,史江一个激灵从树干上跳起,慌忙低头双手作揖:“主公。”
林祈年现在对这种称呼已经不敏感了,偏着头不客气地说道:“身为军营督建,却在这儿睡大觉,你屁股是不是想挨鞭子了。”
史江却丝毫没有羞愧,跟在他身后讪笑说:“主公令出即行,末将甘愿受罚。”
“那就别打鞭子了,打伤了你无人督建军营,罚你搬运五十根松木。”
“遵命,我马上就去搬。”
史江挽起袖子像猴子一般灵活地跳过树干,引得这些锯木板的军士们偷偷发笑,幸灾乐祸。
林祈年抬头感叹了一声:“幸亏这边有越河阻挡,大火烧山没有波及河对岸的树木,运输不是个大问题。”
他信步走到刨解木板的工地旁,几十名士兵连忙单膝跪地行礼:“将军。”
“无妨,你们继续干活,我就是过来看看。”
他看了看军士们刨解的木板厚度,又看了看他们的锯子,摇头说道:“这样不行,太浪费人力,工程进度也跟不上。等晚上回去我想办法设计一个靠水力来运转的锯坊,就设在越河边上。过冬之前军中所有的营房都必须搭建完成。“
军卒们暗暗窃喜,将树干分解成木板这种枯燥的工作,干起来既费力又煎熬,如果大人真能做出自动锯树的锯坊,他们便有机会去从事其他方面的劳动。
他们穿过正在建设中的军营,往山顶上走去。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