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赵子桐吆喝了一声,座下毛驴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
望着远处隐隐绰绰的客栈,他又有些举棋不定了。
想到数日前那些能让人脱层皮的打熬身子骨的方式,他就不寒而栗。
尤其那臭小子,一点情面不留,训起人来尤其可怕,犹如魔鬼一般。
如果可以的话,赵子桐是真不愿意回去面对这个刚收下来,不花工钱的新伙计。
可是此次离开客栈的时日已然十天,远远超出了以往的记录。
再不回去的话,东叔肯定放心不下,估计不是到州府,就是去县城,怎么都要把自己找上一找了。
不回去的话,又能去哪里呢?眼下他赵子桐已是无处可去了。
他的同砚中人,家境好的也就那么两个,赵子桐这几日都在人家家中呆过不短的时日。
再呆下去的话,他可没那个脸面了。
不是人家嫌弃他,而是他自己嫌弃自己。
再蹭吃蹭喝的,也没有这么个蹭法罢,直接在人家家里安家了?
恰在此时,腹中一阵轰鸣。
罢罢罢,既然肚子都在抗议,那还是回去罢。
再说了,自己因为一个小伙计,被吓得不敢回自己的客栈,这要是传出去了,还真不好听。
可那小子是真的狠啊,练的时候眼睛里的那股狠劲儿,看得赵子桐心头直颤。
不但对他赵子桐狠,对自己更狠。
那些稀奇古怪折磨人的招式,他练的难度和数量,都远远胜出,看得赵子桐直咋舌。
这也是赵子桐虽然被操练得痛苦不堪,却没什么怨言的缘故。
人家以身作则,什么都强出太多,自己能抱怨什么呢。
赵子桐想着心事,神情复杂地坐在毛驴背上,慢悠悠地朝客栈而去。
咦,这是什么味儿,又香又甜的。
本就饿了的赵子桐,一嗅之下,腹中饥火更甚,舌下唾液汹涌而出,忍不住“咕嘟”一声,咽了一大口口水。
“王大,你手上拿的是甚?”
迎面匆匆而来一个中年汉子,手上一个芦苇纸包起来的纸袋,露着半截棕黄色的物什。
隐约可见有热气从中冒出,汉子不时低头嗅闻,极为享受的样子。
嗯,就是这个味儿。
赵子桐很快就分辨出来,刚才那股诱人的香味儿,就是从这汉子手上的东西传过来的。
“我说王大,丢了魂不成,问你话呢。”
赵子桐饥火益甚,神色不善地追问。
“啊?哦,原来是赵相公啊,适才未曾留意,抱歉抱歉,您说的什么?”
王大这会儿才听到有人叫他,一见是赵子桐,忙神色谦恭地问好。
没办法,他虽然姓王,可不是后世那个让所有男人都闻名丧胆的隔壁老王,他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民罢了,对于赵子桐这样的秀才,那可是需要仰视的。
赵子桐懒得同他废话,径自跳下驴背,走到王大身边,探头望道:
“拿的甚吃食,这么香!我说王大,你那浑家五大三粗,铁定不是她能做出来的,快说,哪里弄的?”
赵子桐态度虽然不太友好,却不是巧取豪夺之人,这东西再是诱人,他问清楚了自去买来就是。
“赵相公火眼金睛,我那浑家的确不太会做菜,这面...
咦,不对啊,赵相公,我这面包可是从你们客栈里买来的,据说整个大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莫非你还不知?”
“啊...哦,我出门拜访同年,一去好些天了,的..的确不知。”
赵子桐结结巴巴地回答。
没办法,面包这名字他都未曾听说过,刚才还一个劲儿追问人家到底是什么东西,弄得现在想扯个谎都不行。
“这样啊,说起来,这面包倒的确没有卖上几天,你不知倒也说得过去。”
说罢上下打量了几下赵子桐:
“赵相公,你们这回算是找到宝了,不知东叔哪儿请来的三个伙计,这手绝活,啧啧,当真了不得。”
王大也知道赵子桐不太管事,是以认为周秦川他们是东叔请来的。
“这几日以来,面包只要一出炉,不到半个时辰,定然就被抢光了。
我今日要是再晚些也买不到了。
好了,不和你说了,赵相公,我要赶着回家,让孩儿浑家尝尝鲜。
你们的伙计说了,这面包虽说可以留下来当作干粮,可是趁着热乎劲儿的时候吃最香。
告辞!”
那小子...成了?!
王大乐颠颠地走开后,赵子桐才回过味来。
当时那丑丫头同他提条件的时候,赵子桐就认定,这三人定是有些绝活,才敢提出不要工钱,以分成来结账的条件。
这对于客栈来说,自然算得上好事。
他们弄得好了,客栈收入增加,弄得不好,也不会有多大损失。
是以赵子桐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应了。
当时和那丫头商定,大体上双方按七三来分成,客栈占大头。
至于具体细节,诸如前期的投入,他们的点子在客栈正式施行后的本钱由谁承担等等,这些细节赵子桐向来是没什么耐心去管的。
自有东叔与他们协商,可以在此基础上适当调整。
其后赵子桐跟着周秦川打熬身子骨,没见什么动静,还以为这三人不过是银样蜡枪头,没多少真本事呢。
没想到才离开短短五日,人家就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看来是自己跟着那臭小子操练,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