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鸣的乐声在冰珠落地的脆响中,渐渐地平息下来,渐渐变得萧索。
碧水神女仍在,她这次终于转脸看向了玉润。
面容绝美,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只是,这次她的眸中,映出了玉润的影子。
甚至,她伸手摸了摸玉润的脸。
指尖那般凉,好似是白玉雕成的一般,没有一丝温度,将玉润脸上的温热也一并带走。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仍没说什么。
她的指尖从玉润的眉眼渐渐向下,似是在描摹着玉润的脸庞,最后,指尖终是离了玉润的下巴。
随着手指的离开,碧水神女整个人也向后倒去。
她如同一片雪白的花瓣,在秋天萧瑟的风中,慢慢地化作了虚无。
“娘……”玉润终于泪如雨下。
两万年前没有来得及落下的眼泪,在此刻终于得到了释放。
她徒劳地伸手,想要将那片苍白的花瓣重新给揽到面前。可怎么可能呢?离了枝头的花,终究是要消失的。
乐声泠泠,玉润额上冷汗涔涔。冷漠如冰的眉眼中,染上了一层痛苦。
正在此时,乐声倏忽又转。
刚刚灰飞烟灭的碧水神女渐渐地又站在了玉润面前,仍是那般清冷而又美丽。她看着玉润,终于开口:“你为什么要向你父亲动手?!”
玉润猛然一恸,她哀哀地看向碧水神女:“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居然会弑父……”碧水神女绝美的面容有些许的扭曲,她望向玉润的目光迸现出赤裸裸的仇恨,那目光几乎要把玉润撕扯得四分五裂。
她面容扭曲道:“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玉润张了张嘴,喉咙却好似被堵住了一般,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还敢活着?!”碧水神女不依不饶,继续逼问着玉润。
“我……”剧烈的头疼向玉润袭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按住额头,一边猛烈地摇头,似乎要摆脱什么痛苦一般。
“你为什么还能活着?!”碧水神女的声音愈加尖锐冷厉起来,带着催逼的刻薄与急促。
玉润在这一声声的质问中,几乎不敢抬头。
不,不是这样的。
她不想这么活着的。
她也想早点死去的。
但为什么她还活着?
她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终是忍受不了那一声声的质问,玉润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罡风更烈,玉润身后的大树枝叶兴奋地摇晃着,发出愈加清脆的撞击声。在这晶莹剔透的树后,有什么在悄悄地攀附过来,一点一点地张开虚无的大口吞向玉润。
“啊!”
下肢几乎全部麻木,玉润下意识的后退戛然而止——她重重地跌倒在了冰面上。
乐声戛然而止,只余冰雕树叶在风中碰撞的泠然脆响。
身后又冷风席卷而来,玉润如梦初醒。再顾不上什么,翻身在地上滚开,一道劲风与她擦身而过。
“呃!”反手拎起赤焰,下一瞬,赤焰已插在了她自己的大腿上。
剧烈的疼痛传来,麻木感退散。
玉润眼睛眨也不眨,猛地抽出赤焰,鲜血横流。
居然差点儿栽在了这看似圣洁无辜的树下。玉润冷笑一声,拎起赤焰霍然而起。
隐藏在树后,原本准备将被过往拖进无尽深渊的玉润一口吞下的透水兽,终于无法继续蛰伏在冰雪树之后。
面具已除,透水兽咆哮而出。
透水兽亦是一种恶兽,全身剔透,几近透明,是恶灵水修成的猛兽;轻意不会同敌人交缠。同用以隐匿身形的冰雪树共生在一起,冰雪树发出的乐声可迷惑敌人,找到敌人心中的空洞,将敌人一步一步诱向深渊。只要敌人意识失控,透水兽便会借机吞噬掉敌人。
玉润冷冷地看着猛扑上来的透水兽,周遭所有的冰雪树一起玲玲作响,仿佛在为它加油鼓劲。
她虽对这透水兽并不了解,但在凶兽录中排不上号的恶兽,对她又怎么可能算得上真正的威胁?
这样一想,又想到刚才被钻了的空子。
玉润有些恼怒地抬头外有规律的冰雪树,冷冷一笑。左手猛然一伸,一道白练闪过,如同一道闪电,飞快地将离她最近的那一排冰雪树都绕在了一起。
下一瞬,玉润微微启唇,瞬时白练堪比利斧。只是瞬间,那一排冰雪树皆化作了无数碎屑。
这只透水兽原本就因为到嘴的美食飞了而怒气冲冲,竟是不顾一切地从冰雪树后冲了出来。加上玉润腿上被赤焰扎出的伤口,鲜血的味道彻底点燃了它对食物的渴望。而瞬间被毁的冰雪树,让他对这不听话的食物更加蠢蠢欲动。
越是难缠的食物,越是新鲜可口。
透水兽看着眼前鲜血未止的玉润,口水瞬间化作叮当作响的冰凌落在了冰面上。
“孽畜!”
纵然是冷漠如冰的玉润,在面对将她当做食物还垂涎欲滴的透水兽,也忍不住地痛骂了一句。
透水兽虽为恶兽,但灵识却并不怎么高。可以听懂人言,但并不会思考。
玉润那轻飘飘的辱骂方一入耳,透水兽立马就暴怒了。
也顾不上继续配合冰雪树继续发出作乱的乐声,这透水兽便低吼了一身,直直地朝玉润奔来。
玉润冷冷一笑。
这只透水兽的胆子也真够大的。那般由水灵幻化成的恶兽,本就战力不怎么样,居然还敢正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