飏空怔了一下,看着玉润那只手显现出来的有些稀薄的灵气,顿时更加愣住了。
“否则,我为什么一定要在栩空山养伤呢?”玉润垂了垂眼睫,不过是因为,一来绘心神女和兮泽战神同那位传说中的上古神仙青帝关系甚笃,她在这里可得灵药灵草;二来,栩空山灵气充盈,又无闲杂人等敢轻易靠近,实在是个养伤的好去处。
“我若是跟你去妖界,”玉润轻轻一叹,“搞不好真的会死。”
飏空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一丝茫然还有一丝无助,似乎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她这样有着赫赫凶名的战神,怎么可能……真的会死呢?
“我若是死在妖界,”玉润望着飏空,面上很是坦然,眸中却多了一点从前没有的温柔,“那就是天界和妖界的事了。飏空,你何必引火上身?”
自魔界一战之后,六界皆知,飏空在玉润心口上插了一刀。
若是才刚刚恢复了名声的玉润战神真的死在了妖界,恐怕天界立马就会沸腾起来。到时候,飏空便是最大的嫌疑人。
两界对峙,有时候并非一定要一个确凿的证据。
更何况,如今飏空未必就很得民心,妖君之位,几位妖王都在虎视眈眈;若是到时候玉润果然死在了妖界,且不说天界会不会发难,几位妖王可能就会先把他这位妖君给推出去。
这般一算,确实玉润并不适合跟飏空去妖界。
飏空看着玉润那轻描淡写的样子,心疼和茫然过后,却是压制不住的怒意——她凭什么觉得,她去了妖界就会死?他承认,这栩空山确实是个好地方,但灵气充盈之地,难道妖界没有?!她不仅想要跟他扯平,她还信不过他!
这么多年来,飏空不是没有被否定过,但唯有被玉润这般否定,让他根本压抑不住他的愤怒。
闭了闭眼睛,飏空冷冷地看着玉润:“这些就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办法。”
玉润轻轻地笑了:“我肯定要费心啊,原本……”
原本,这妖君之位,就是她耗尽了灵力和精血才为他保下的——她虽不能全部居功,但确实耗费太多,又怎么会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她失去这妖君之位、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
但这话她终究是没说出口,毕竟,有些伤人。
飏空自然不是多么蠢笨的人,眼看着她如此欲言又止,便知她未尽之言。心中微微一痛,却仍端着一界君主的架子,冷笑道:“放心,我虽无能,但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玉润静静地坐在躺椅当中,膝头上还蹲着两只漂亮的小灵猫,心上有些烦乱,她伸手又摸了摸那两只小猫。
浓密的长睫盖住了她略显冷清的眼眸,让人看不出她真正的情绪。
一瞬间,她好似忘记了飏空的存在,只慢慢地抚摸着怀中的灵猫,看上去闲适非常。
飏空面无表情地站在她一旁,手指却不知道何时紧紧地攥了起来。从何时起,他在她这里落了下风呢?这般一想,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她要走要留,他从来都决定不了。
可悲的是,他总是觉得他能的。
眼睛一时有些发酸,眼梢儿慢慢地蔓延出了些许艳红,看上去十分可怜却又格外有风情。
玉润抬起脸时,看到的就是这般一幕——明明飏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那眼角的殷红却又好似在明明白白地提醒着她,他其实有多委屈。就好像……一个受了委屈想要大哭却偏偏要强装着坚强的孩子。
一瞬间,她总觉得她好似又回到了天界养着小白的那段时间。
可惜啊,如今的飏空,是妖界的君主,无论如何,也不会是她的小白了;当然,也更不可能是她两万年前所崇拜依赖的那个人了。
世事无常。
可偏偏清楚这一切,心还是会忍不住地难受一下。
玉润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她是心软也好,说她是不想跟飏空浪费时间也好,总之,她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下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飏空非要她死在妖界才行,那……让他如愿,也未尝不可。只是……也太对不起天后娘娘和兮泽战神还有绘心神女了。
“你确定吗?”玉润望着飏空,“让我跟你去妖界?”
她用的是“去”字,不是“回”字。
飏空心中一阵不舒服,却仍是点头:“对,你跟我回妖界。”
玉润看着这般执拗的飏空,突然有些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一双冷清的眼睛弯成了浅浅的弧度,却显得格外温柔:“那好吧。”
飏空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被这回答搞得猝不及防了,还是因为那笑……实在是有些好看。
半晌,飏空才回过神儿来,朝着玉润点头:“那我们就走。”
玉润想了想,若是当面跟兮泽和绘心告别,绘心必然是一脸担忧反复相劝,而兮泽肯定会因为她惹了绘心不安对她横眉竖眼……那场景……好歹她在栩空山占了不少便宜了,还是少给前辈添点儿堵吧。
于是传了个云信给绘心,当下准备带着两只灵猫跟着飏空走。
飏空一脸嫌弃地看着两只小灵猫:“他们也跟着去?”
玉润一脸理所当然:“你不喜欢?”
“……”听到这话,飏空的内心简直瞬间就咆哮了——废话,那能喜欢吗?!这两只蠢猫有什么好带的?长得不如他好看也不如他乖巧,哪儿哪儿都不如他,还是元华神君送的……带着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