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和尚顺着元光所指看去,看到老虎好好的躺在那里,只是地上的烧鹅已然不见了踪影,顿时心中了然,必然是老虎趁着自己没去关注,又忍不住饥饿,吃掉了烧鹅。
想来此虎在众目睽睽之下,戒心重重,不敢进食,待众人都在吃午饭,无人去看它,顿时饿虎现行,一口吞了眼前陌生的肉食。
作为一只老虎,林子里的走兽几乎都吃了个遍,就算味觉再好的老虎,不同走兽肉食的区别也就是鲜嫩与否,以及一些不同种类的独特气味,从未尝过烧鹅这种熟食。
与生肉之鲜腥不同,熟食不仅仅是肉香更加浓郁和不同,口感更为松软,咀嚼时更有肉香弥漫口腔,加之咸甜调料以及香料的味道,简直与生肉就是天差地别的两种东西。所以人类自从学会烹饪之后,几乎不再吃生食了。这只老虎第一次吃熟肉,虽然不是很适应,但是烧鹅的肉香还是让它突然之间就怀疑起了虎生:
生肉还是熟肉?这是一个问题。
老虎心里想什么,众人不可能知道,这时大家吃完午饭,马上就要出发了。但是老虎该怎么带走,难住了元真和尚。
若将老虎丢弃在原地,依照现下老虎的伤势来看,不会流血而死,但是有五成可能因为伤势不能全力捕猎而被活活饿死,或者被过路的猎人杀死,万一遭遇四处埋伏杀人的贼匪,后果也是不言而喻——需知在大宋,有些县府苦于猛虎扰民,袭杀人畜,多有张贴悬赏文告,重金奖赏杀虎壮士的。即便老虎安然痊愈,难免还是要有人畜遇害,比死了这只老虎更让元真头痛。
想到将这虎留在这里有诸多的危险,元真和尚自然不会做这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事情,带上老虎上路是必然的。但是老虎可听不懂人话,让它乖乖跟着众人上路,只会得到血盆大口的撕咬,如若将老虎捆成粽子,这大热的天气,任谁来背着担着,都是累死人的苦力活,两个和尚可能愿意为了不杀生这样做,其余人等宁愿一刀了结了这猛虎,好落个轻松自在。
“为什么是我?”元光哭丧着脸,想要晕过去,正在这时突然想起以前装晕的时候被师兄狠掐人中,疼的从地上弹起来,顿时放弃了这个计划。
原来元真和尚思量了一会儿,暂时拿了一个主意。那便是自己在前面牵着老虎,元光坐在老虎背上或是走在老虎身侧,手中握着一根缰绳,缰绳另一头自然是连着临时从马夫那里借来安在老虎面前的马笼头。万一元光看到老虎想要咬人便猛拉缰绳,阻止老虎逞凶,并同时对元真示警。加之元真还在老虎脖子底下系了一个铃铛,一旦老虎作势欲扑,铃铛声响有异,便可提早发现,免遭虎口威胁。
看到元真和尚如此布置,高玉柔不禁轻轻一笑,冉倩雪奇怪的看了母亲一眼,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好笑的。冉难渊看到女儿好奇,便替高玉柔解释道:
“小雪莫要奇怪,你娘这是想起一件老虎与铃铛的趣事呢。”
“什么趣事?”冉倩雪更加奇怪,老虎与铃铛能有什么趣事,“难道老虎喜欢玩铃铛吗?”
听到冉倩雪如此童真的发问,众人不禁莞尔。
冉难渊继续解释道:
“南唐时在金陵清凉寺里面有一位泰钦法灯禅师,他性格豪放,平时不太拘守佛门戒规,寺内一般和尚都瞧不起他,唯独主持法眼禅师对他颇为器重。有一次,法眼在讲经说法时询问寺内众和尚:‘谁能够把系在老虎脖子上的金铃解下来?’大家再三思考,都回答不出来。这时法灯刚巧走过来,法眼又向他提出这个问题。法灯不假思索地答道:‘只有那个把金铃系到老虎脖子上面去的人,才能够把金铃解下来。’法眼见法灯禅师回答得好,便就这件事教育众人:‘你们是不能小看他的。’这就是那件老虎与铃铛的趣事,现在元真大师将铃铛系在了老虎的脖子上,正合乎当年法眼禅师的话,是不是很有趣?”
“啊--,”冉倩雪惊讶的捂住小嘴,“那不是说只能让元真大师给老虎把铃铛取下来了?”
“哈哈哈哈!”
不止冉难渊,几个听到这话的叔叔伯伯都笑了起来,法眼和尚当年可能没有见过武林高手尤其是先天高手的威能。武者一入先天境界,几乎都可以轻松做到“解铃”,即便是后天高手,也有许多人掌握绝技,能够做到“解铃”之事。
冉倩雪听父亲讲了诸多高手的绝技,顿时笑道:
“原来这么多人可以解下老虎脖子上的铃铛啊!法眼老爷爷怎么都不知道呢!”
元真闻言回头,并不气恼,微笑道:
“小施主颇得我佛智慧!能系铃之人便可解铃,此人系铃也可他人解铃,亲自解铃系铃,需得动手去做,思量解铃系铃,需要慧根体悟。小施主颇具慧根,他日必然与我佛有一段因果。”
冉倩雪听他这么一说,想到自己头上光光一根头发没有的样子,尖叫一声,藏在高玉柔怀里,再也不愿与元真和尚说半句话。
元真和尚了然的笑笑,对冉难渊说道:
“贵千金好像误会小僧的意思了,小僧见她凤眼云眉,日后必然大富大贵。当年大唐则天皇帝曾兴建白马寺,贵千金身居庙堂之日,当可有此机缘,明了与我佛的因果。”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冉难渊见到爱女尖叫躲藏刚想发怒,听得元真和尚这么一说,顿时转怒为喜,貌似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