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难渊听到这一声熟悉的高喊,转头望去,却见一个契丹贵族骑着高头大马,正从奉山寨大门缓缓而来。冉难渊定睛仔细一看,发现那契丹贵族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刚刚见过的耶律大石。只是此时的耶律大石一副失魂落魄的憔悴样子,不复上次见面时候的自信满满,也不知道最近他经历了什么事情。耶律大石见冉难渊勒马稍停,坐在马上正欲抱拳,却又停住,稍一思索,便翻身下马,抱拳躬身,对着冉难渊行了一记大礼。冉难渊惊诧莫名,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搀扶耶律大石双臂,却听耶律大石满怀歉意的说道:
“冉兄!小弟上次一别之后,常常思虑自己对诸位前恭后倨是否合适。本以为军国大事在侧,不便与冉兄等人结交,以至于日后徒增烦恼。这几日我耶律大石经历颇多,终于明白是我自己心胸狭窄,眼界浅薄。若说害怕畏惧异族之人,因噎废食的,古往今来,要数我耶律大石最为愚蠢。汉武帝刘彻将匈奴诸部杀得溃败千里,却重用匈奴人金日磾,甚至倚重他为顾命大臣,金日磾也以忠贞相报。唐朝时候各位皇帝重用阿史那一族,哥舒翰等人,他们也像汉人一样忠诚,为国效力。
前几日我害怕与冉兄过多的接触,会被认为与大宋国军队私通,损害到自己的地位,现在看起来真是自私自利。而且胸怀狭小的人,断然不会受到神明的护佑。最近神明已然通过惨痛的失败警示于我,我也已经幡然悔悟。今日见到冉兄,是神明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请冉兄原谅我的过错吧!”
说到这里,耶律大石便欲拜倒,身后侍卫见状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冉难渊见他们看向耶律大石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崇拜,心中了然,即便是耶律大石今日没有招揽到他们,他手下的这些武勇之士日后对他必然也会忠心不二。换了是自己,见到自己的主上如此情深义重,也会下定决心誓死追随的。
只不过……
金日磾,阿史那家族,哥舒翰,都是忠于君王的。
耶律大石如此这般向自己倾诉衷肠,似乎是想要拉拢自己入大辽国的军队,去征战沙场。自己拖家带口的,一旦上了战阵,生死难料,心里才不想要去呢,他耶律大石这样,还不如不对自己道歉呢,真是好生尴尬啊。
不过既然耶律大石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自己致歉,冉难渊是不会蠢到直接与他翻脸的。那样既在契丹人面前丢了颜面,又会让自己人看不过去,或许就变成日后的裂痕。这是阳谋,或许耶律大石就是想让冉难渊做一个选择,与他耶律大石并肩作战,抑或在妻女和好友面前失去威信。冉难渊虽然为难,但是并非无法可想。他权当耶律大石只是单纯道歉,豪爽的对他笑道:
“耶律老弟言重了!我等只不过祭祀祖先,寻访离散之亲,哪能与前贤古人相比?我观耶律老弟面容虽然憔悴,却似乎是悟透了一些世间道理,不再为前路不知去往何处而烦扰。不知不才在下猜测的可否让老弟认同?”
“冉兄愿意谅解小弟便好!”
耶律大石也不再强要冉难渊直接报效身侧,他刚才一番道歉,也带着试探的意思。想要看看能不能收到一番助力,冉难渊能投效到他麾下也好,不愿投效于他也罢,只要双方还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他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大辽国独木难支……不,还不如说是朽木难支。能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力量。说不定便能度过此次难关,那时大辽国还是北地霸主,但是还要将眼前的危机度过再说。
在耶律大石的热情邀请下,冉难渊还是决定暂时到奉山寨歇息,耶律大石以贵宾之礼待之,让奉山寨的契丹军民惊诧莫名。冉难渊也是第一次知道,耶律大石现下已然是此地的主人。耶律大石也不相瞒,将现下的情形据实以告。
原来大宋国早就有收复幽云十六州的意图,早就设置了燕山府,只等着收复故土的那一天,可惜与大辽国也厮杀数十年,破财亿万,最后还是只能干瞪眼。这次‘联金灭辽’,大金国的军队负责东面和北面的无数州县,而大宋国则是自己负责南京析津府,也就是幽州城,或者说是燕山府。
大金国在北面将天祚帝打得大败,天祚帝逃入了夹山藏身,南京析津府消息不通,猜测大辽国皇帝他是不是已经一命呜呼了。人心不稳之下,秦晋国王,也就是南京留守,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堂叔耶律淳,被众人推举为天锡皇帝,天祚帝被降为湘阴王。多亏有此一招,南京析津府的人心大定,大宋国的围城战失败,耶律大石在白沟河大败十余万大宋国军队。
要说这耶律淳也是一个比较忠于天祚帝的人,而是一个被大辽国人频频推上皇帝之位的人。曾经他年轻时,差点替代天祚帝被大辽国道宗皇帝耶律洪基立为皇帝。后来天祚帝登上大辽国的皇帝之位,不修德行,疏于朝政,大辽国被大金国打得连连败退,大辽国的贵族怨声载道。耶律淳的妻弟萧敌里,外甥萧延留等人组织众人准备推他上大辽国皇帝之位,耶律淳反而扣押并杀死了二人,将此事告诉了天祚帝。天祚帝被大金军队追到夹山的消息传来,耶律淳知道天祚帝凶多吉少后,才迫不得已登上了大辽国的皇帝之位,还给天祚帝留了一个湘阴王的王位。
可惜造化弄人,天祚帝在夹山竟然顺利逃脱,并且放出消息要去南京析津府。耶律淳当时正在生病,听到这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