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谢夜的心里头,对于自己所率部队的战斗力依旧有着十分强大的信心,他相信即便枫木寨早就有所准备,即便自己从拿到地形图开始,所经历的诸多事情,其实都在枫木寨的算计之内,但是凭着御林军强悍无匹的战斗力,也同样能够一力破十会,让他们的种种算计最后都落为空谈。就算最后是惨胜,他们至少也一定会是取胜的那一方。
所以,越是看出了谢夜誓不回头的想法,薛应就越是心焦不已,越是急着要赶快见到谢夜才好。苏渠临死之前,根本来不及太多的话,但最后那两个撕心裂肺一般,拼尽全力喊出来的声音,却一直在薛应的脑海之中回荡着,他想自己或许这一辈,都不会忘记苏渠最后的那两个字。
快撤!
谢夜对御林军的战斗力有着强大自信心,但是苏渠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对于这三千精兵的能力如何,了解程度肯定丝毫也不会比谢夜差到哪儿去。但即便是如此,在发现自己等人中计,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里,苏渠却毫不犹豫地嘶喊出要他让谢夜赶紧率军撤退的话语来。这又意味着什么?
自己已经再也没有任何时间可以耽搁的了!
“请你们相信我,战场瞬息万变,情报至关重要,我真的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什么也要快些见到谢将军才行。我可以答应将随身兵器全部交到你的手上,也可以答应由你们押着我去见谢将军,只要你们肯带我快速见到谢将军,就算要用我的性命来换,我也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尽管薛应竭尽全力地想要在弓箭队面前保持住自己作为步兵作战部队军官的威严和气度,但是他的语速还是免不得变快了起来,情绪也渐渐到了失控的边缘。
他们这些人未免太过举棋不定,总在那里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看起来好像不断地被自己给动了,越来越能够相信自己和王治的诚意与身份了,却就是不肯给出最后的表态,自己都已经同意他们把刀加到自己脖上,随时可以杀了自己,他们居然还是不吭声!
再好的脾气也要叫他们惹出三分火来,更不要薛应这会儿的脾气绝然不是能够好得了的时候。
“好吧。”
弓箭队的首领终于在薛应三番两次的保证之下,很是勉强地答应了他的迫切要求。双目炯炯地在薛应和王治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数遍,弓箭队的首领顿了一顿,心中另外有了一个打算,立时冷声道:
“你猜得不错,本将确实知晓谢将军此刻在什么地方。本将可以押着你们去见谢将军,但是只能你们二人其中一个跟随我前去,另外一个必须留在这里,由弓箭队暂时看管。你记住,本将现如今信你七成,但只要你敢耍任何花招,那七成就不会作数,到时候不光是你会死,你的这个兄弟也一样活不成。如果你有什么要老实交代的,现在出来还不晚。”
王治真的很有些不爽这个在薛应面前口口声声自称本将的家伙。在御林军的军队序列之中,弓箭手和薛应王治等人所属的步兵序列并不相同,可以是御林军之中相对独立而特别的存在。按道理来,这种相对独立的特殊兵种,应该是整一支大部队里头的宝贝疙瘩,是许多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里头挤的抢手货,然而弓箭手和弓箭队,却偏偏并非如此。
恰好相反,数万御林军中,自愿加入弓箭队的也就只有那么寥寥几百号人。虽几百号人组成的弓箭队,看上去也颇有三分声势气魄了,但跟数万精兵相比较起来,终归是九牛一毛,不过沧海一粟罢了。
据刚开始建立弓箭队的时候,主帅是希望能够拥有一支三千人马的强大弓箭队的;然而自愿参加的人实在太少,迫不得已降低了门槛,从三千改成一千,还要用抽签的方式,硬生生再抽出另外几百个并非自愿的人凑足人数,弓箭队的架才总算是勉强给搭了起来。
而这么多年下来,弓箭队果然没有辜负当初建立之时,绝大部分士兵对它的不看好,一直以来,总是军功平平毫不起眼,跟战功累累,大受圣上器重的步兵部队一比,简直是怎么看怎么寒酸凄凉。
当然了,弓箭队为何会面临如此悲催而尴尬的局面,也不是没有人分析总结过。道理其实很简单,弓箭手每逢参战,要么是负责远攻,要么便是负责从旁策应,根本连半点儿负责主攻的机会都不曾拥有过。
除此之外,弓箭手有的时候连自己身上背着的弓箭都没能用上,就往往被将领们用在了别的地方,譬如预备队,又譬如负责伪装战场,甚至是在打了胜仗打扫战场之后,负责看押俘虏和管理缴获,俨然变成了后勤部队。
一个常年被当做预备队和后勤部队使用,即便是参战也永远是在一旁打下手的队伍,又如何可能与无论大战役,都必定会承担重头戏的步兵队伍相提并论?这两种不同序列队伍的士兵,在御林军之中地位的高低之分,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
如若不是御林军常年驻守国都,而卫国又已有了许多年太平盛世,战事无多,令得步兵的战功也不见得就比弓箭队的战功高出多少来的话,或许弓箭队这些备受冷落的将士们,早都造反了。
但即便如此,在御林军的行伍中,总归还是应当步兵高人一等,面对着弓箭手的时候更有优越感方是正理,何时轮到他们弓箭手在这里又是趾高气昂,又是冷语相待,还要用性命和人质来做威胁,三言两语之间,就敢提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