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并没能够直接睡到天亮,丑时三刻,乔清澜就突然间被惊醒过来。
就在上一瞬,她的耳畔分明捕捉到了来自于房顶上的,某一块瓦片被人踩过而发出来的声响。
从这个动静大小的程度来看,此人的轻身功夫相当了得。
她可以确定这不是猫,因为吴氏怕猫,府中从来不曾养过;她也可以确定这不会是老鼠,因为老鼠的动静还不足以把她从睡梦中吵醒。
此人究竟是谁?如此鬼鬼祟祟,想必来者不善,只是不知那人是冲着励王来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乔清澜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那人从房顶上翻来之后,轻轻一个筋斗,已然入了她乔清澜的房间。
下一刻,一种无形的肃杀之气,就立时弥漫在这一片空间之上。
前来暗杀乔清澜的这一位,显然是一个杀手中的高手,绝对是经验丰富杀人无数的那一类,否则必不会周身杀气如此之浓。不过见此人目前还无法做到杀机内敛,完美隐藏住自己的戾气,想必尚未达到顶尖水平,这让乔清澜心头稍稍放心了一些,想来自己欲从此人手下逃得一命,并非不可能之事。
那人性子倒也沉稳,进屋之后,并没有火急火燎地直接朝之人痛下杀手,而是先在原地安静伫立了片刻,八成是在观察四周动静,尤其是他此行的刺杀目标。
不过,这位倒霉的杀手自然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人还在屋顶上的时候,他的暗杀对象就已经发现他的存在了。静立片刻之后,四下里的安静让这杀手稍稍放心三分,当下不再耽误时间,手掌无声地一翻,双指指缝间已多出了一根银针。
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了。
其实此人的轻声功法已属上乘,然而乔清澜的耳力却出乎了此人的意料之外。她既早就有所察觉,如此深沉静谧的夜晚,蛇虫鼠蚁的声响都能清晰入耳,何况是距离自己不过咫尺距离的杀手?她甚至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平稳得可怕,可见此人果如先前猜测的那般经验丰富,杀一个人在他眼中与杀鸡屠狗并无两样,着实不是易与之辈。
那人虽然行动始终小心翼翼,但总共也就这么几步,自然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手起针落,出手的这一招,是他生平的得意招数,死在这一招上的人,至今已有一百四十三个,今晚的这位主儿,自然便是第一百四十四个,他从来不曾觉得,会有人能逃得过自己的这一招。
然而这一次,这个倒霉的杀手注定要失算了。
那杀手一指直戳到底,却发现指尖触感有些不对劲儿,定睛一看方才发现,自己此刻戳中的并非先前已经瞧准了的,暗杀对象那露在被子外头的雪白皓腕,而是一个塞满了棉球的绣花枕头。
他立刻明白,自己这一次失手了。
他此行要暗杀的这个女人,已经发现他,也察觉到他的来意了。
身为高级杀手,此人的表现倒也对得住先前乔清澜给予他的评价。在发现自己已经暴露的那一刹那,他压根儿不去琢磨自己这样利落的身手,为什么会在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面前马失前蹄,而是第一时间条件发射般地疾速后退。
他丰富的暗杀经验教给他很多东西,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无论得手还是失手,坚决只出一次手,并且一击击退绝不恋战。这是作为一个每日在刀尖上血的杀手,必须做到的基本的自保准则。
虽然身为杀手,必然要有杀手的职业道德,但不会有人要求杀手宁可死也要完成任务。只要他不曾对外泄露雇主的身份信息,便已是对得住自己的这个身份这份职业,任凭谁也无话可说了。
可是,这个杀手虽然从出手到后撤,每一步都是一气呵成无懈可击,已是拼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但他仍旧有一点始终未曾预料到。
那便是乔清澜的身手和速度。
虽然励王在很多方面都明显是想得太多,冤枉了乔清澜所作所为的本意,但有一点他还是认知很明智的,那便是乔清澜的确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
而对于眼下这个杀手来说,她这隐藏在柔弱外表下的凌厉身手,就是他行动之前所犯下的致命的错误。
杀手后撤的同时,乔清澜也半点不曾耽搁。她此刻身上只着了一层薄薄的雪白中衣,纤细的腰身透过宽松的中衣若隐若现。毕竟是个女儿家,虽来不及穿戴整齐,但她到底随手抓起一件外套,顺着翻身下床的势头,一把笼住了自己的身子。
尽管此一番动作,乔清澜自诩已是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但她所面对的终究是个厉害的高手,就这么短短几息的工夫,也足够让那人一路后撤到房门口了。
然而,他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近在咫尺的房门让他心头升起一丝喜悦,虽然多年的训练和行动,已经把他锻炼得心如铁石,但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自然由不得他完全无动于衷。
眼看着只要自己一推这扇房门,就可以立时在门口翻上屋顶,几个起落之间,把自己的轻身功法展现到极致的话,他还是有很大的自信,可以甩得开屋内那个不知深浅的女人的追踪,安全远遁而去的。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杀手的眼角却瞥到了一抹泛着幽蓝色的银光。
只那一瞬间,他就认出来了,闪烁出这道银光的东西不是别样,正是自己方才失手之下,直接扎进枕头内的那枚抹着剧毒的银针;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