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衣是用计巧取的,但即便如此,她现如今也还没能够彻底放倒那些前赴后继,即使已经被流衣所伤的枫木寨群众;而回鹿在轻身功夫方面本就没有那么好,暗器工夫也只是普通水准之上,这会儿应敌自然而然选择了他最擅长的兵器之争,但想要在实打实的情形下以一敌十,就多少有些难为了回鹿。
好在回鹿的本事果真了得,他虽然越来越有些束手束脚,被对方合力释放出来的气场所压住的感觉,但依旧坚定不移地支撑着,用自己防守的本事来自保,所以这会儿的回鹿尽管落入了下风,却并没有自乱阵脚,依旧将自己防御得水泼不进,二当家等一群人围攻回鹿一个,也没法一时三刻便将他制服拿下。
二当家也开始变得郁闷起来。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谁跟自己起过,原来卫国的王爷是武功如此高强,而且还这么擅长实战打斗的厉害角色呢?
想他满腔满腹的郁闷和怨恨,如今看来似乎想要报复一番都很难办得到了。
谈判的酒楼里正打得如火如荼,而东培军的军营里,马堂主也终于幽幽转醒了过来。
原本十二个时辰的药效尚未耗尽的,但既然已经到了此地,所有事情木已成舟,他们脱离了危险,这军营毫无疑问是励王的地盘,就算马堂主仍然心有不甘,凭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在此地掀起什么浪花来了,那么提前帮他解了这药效也无甚妨碍。所以,在马二凉的再三恳求之下,乔清澜还是拿出了解药,让他可以提前清醒过来。
能够被三当家看重的人才,智计自然不会太低,脑筋转动的速度自然也应当很高才是。虽然刚刚才从人事不省的状态当中渐渐恢复过来,但马堂主只不过停顿了片刻时间,也不需要旁人多半个字音,他自己就已经把诸多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都迅速梳理了一遍,也已经无比精准地判断出自己眼下的处境了。
他知道,现如今的枫木寨就算还没有完蛋,也已经是日暮西山,黔驴技穷,注定朝不保夕,很难再有转圜的余地了。
他也知道,既然他和他的侄马二凉,现如今都可以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卫国人的地盘里,甚至于他们马氏叔侄二人受到的待遇还很不错,偌大一间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各种日用物品一应俱全,受到的明显是上宾级别的礼遇,那就明自己先前的揣测半点也不假,自己这个侄相当出息,果然跑去跟卫国人合作,做出背叛枫木寨的好事来了。
他还知道,虽现如今自己看起来享受到的待遇很优渥,但这不过是表面现象而已。这扇房门若在此时被打开,他马立侨极有可能在房门外一眼瞧见各种负责监视他乃至于监管他的明岗暗哨。换句话来就是——他们马氏叔侄二人十有八九已经被卫国的那个励王给软禁了。
“叔,您觉得怎么样了?”
马二凉并不晓得自己的堂叔一醒过来,大脑就转得如此飞快,他看着马立侨的双眼似乎越来越变得清醒明亮起来,心里头只顾得上高兴了,也没顾得上照料他此刻的心思情绪,直接将他从床上扶着坐了起来,又兴冲冲地帮他倒了一杯水递上。
马立侨看着自己满脸喜色的侄,心里头又是生气,又是欣慰,一时间也不晓得自己究竟该作何感想,又究竟该用怎样的一种态度来面对自己这个一腔孝心但却背叛了枫木寨的亲侄。
看见马立侨并不曾伸手去接那个装了水的杯,只顾着盯着自己的面庞,直愣愣地看着,马二凉下意识地愣了一下,心里头倒是渐渐浮出了一丝忐忑。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恍然记起,自己曾经做下的那一系列事情,恐怕对于忠心耿耿的堂叔而言,会是一场极其重大的打击。
很显然,现如今自己的堂叔已经开始心中起疑了,自己想瞒住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叔,我……我没有……我只是……”
马二凉很想开口解释点儿什么,却偏偏并不晓得究竟该如何解释才好。他正对着自家堂叔的眼睛,总觉得压力巨大,甚至于是有些不寒而栗,下意识地扭了扭脖,颇不自然地避开了自家堂叔的眼眸。
“你不用多什么,我都已经明白了。”
看着马二凉想不出,想看又不敢看的样,马立侨心绪复杂无比,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大口气。
“告诉我,你带着我离开的时候,枫木寨变成什么样了?”
马二凉登时被噎得一顿,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一吞咽,马二凉一下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又十分夸张地咳嗽起来,咳嗽的剧烈程度就仿佛这家伙一下得了肺癌一般,眼泪都被他自己给咳了出来。
于是乎,原本预备倒给马立侨的那杯水,毫无疑问地钻进了马二凉的喉咙之中,还得马立侨反过来给马二凉拍背拍了老半天,才好不容易让他把这口气顺了过来。
“枫木寨难道真的已经彻底完了?”
看着马二凉尴尬心虚得到了极点的样,马立侨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的脸色也不知不觉间变得越发苍白了起来。
“没有没有,枫木寨还在,没有彻底完蛋!”
马二凉生怕自己的堂叔所遭受的打击太大,他刚刚醒过来尚显虚弱的身会撑不住,到时候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那自己难辞其咎,赶紧连声强调了数遍,希望能够多少给予堂叔些许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