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乔清澜更加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直涌上心头的,并不是她察觉到自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而是冷子晗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便贸贸然跑去询问一个陌生人,他的内功心法是哪一路的高招绝活。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内功心法决计是至关重要之物,也往往是高度机密之事,同理,各门各派也都会视自己的内功心法为至宝。如此突兀鲁莽地直面询问对方的内功心法,这是武林中人的大忌,冷子晗身为年过五十的老人,暗羽盟中的护法,绝无可能连这点儿基本常识都不具备。
既是如此,那么她如今却不管不顾地直接冲着自己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还是用这般急切得近乎于情绪失控一般的口吻询问自己,又说明了什么?这是不是意味着,事实上冷子晗竟然从刚才自己使出的那区区一招,就已经看出了几分端倪,她的心里头已经有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答案,并且正是那个自己不愿意说出口来的正确答案?
若是当真如此,那这个冷子晗绝非简单人物,无怪乎她可以当上暗羽盟的护法,方才自己倒当真是小看了她了。
“我这一身武功,都是先母所授,所学心法为何,份属何门何派,先母未曾明言,我也不甚明了。再者说了,内功心法乃是机密之事,我又岂能轻易宣之于口?阁下的这个问题,请恕乔某无可奉告。”
乔清澜说得字字铿锵,却耐不住冷子晗此时此刻有着一颗砰砰直跳的,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决不罢休的心。乔清澜已经将拒绝回答的态度展现得无比干脆利落,然而冷子晗仍然知难而上,丝毫也不肯轻言放弃:
“你所修炼的内功心法,是否是端阳经?”
冷子晗此言一出,受到冲击最大的人并不是乔清澜,而是那群跪在地上安安静静地听着乔清澜和冷子晗对话的属下们。
身为暗羽盟的一份子,他们这么多人当中,绝对没有一个不知道“端阳经”为何物的。这是暗羽盟内最为上乘的内功心法,唯有护发以上的大人物,认为某个人的天分足够,那个人才有资格修习这种上乘内功,其余人等则只能够修炼其他的心法,其间的威力差距不言而喻。
在场这么多人里头,也就只有冷子晗自己一个人是修炼端阳经的,其他人通通没有这个机会见到这门心法秘笈;然而现在听冷子晗的意思,这个误打误撞闯到这里来的小姑娘,修炼的居然也是他们颇为眼热的“端阳经”?!
苍天啊,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可是不对啊,这端阳经的确是上乘的内功心法不假,然而端阳经可是他们暗羽盟的内功心法,唯有盟内有天分有潜力之人方可修习的,这个叫做乔清澜的黄毛丫头压根儿就不是暗羽盟的人,她又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端阳经?更不要说还能将其修习成功了。
是冷护法出了差错产生了误会,还是这个乔清澜从一开始就居心不良,甚至于曾经潜入过他们暗羽盟内部,并且成功盗得端阳经?
说实话,尽管这里所有人除了冷子晗以外,全都看乔清澜不顺眼,但是让他们选择的话,他们还是宁愿选择相信事实真相是前者而非后者。不论如何,他们都难以置信,乔清澜会有这个本事悄无声息地潜入暗羽盟内部,将如此机密的上乘心法秘笈偷到手中,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全身而退,最后还叫她真的将其上的内功给练成了。
难道真当他们暗羽盟的前辈们都是死的不成?
更何况,如若乔清澜真的有如此通天的本事,那她肯定在偷到秘笈之前,就必然修炼了威力不俗的内功心法。既然有其他的上乘心法傍身,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再来修习端阳经?一个不慎,让不同的心法彼此冲突,乃至于走火入魔,那岂不是画蛇添足,弄巧成拙?
至于什么废而后立,将自己原先的内功抛弃再重头修炼之类的,就更是离谱之至,无需多想的了。
他们心头的猜测,同样影响不了乔清澜的所思所虑。当真是想都不敢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会碰上眼力毒辣到如斯地步的奇人。原本冷子晗刚刚露面的时候,乔清澜还很是好奇,这么一个除了武功比那些喽啰们高上一筹以外,看起来似乎并无任何出奇之处的中老年妇女,究竟是如何成为三大分舵之首萧氏分舵的护法之一,还能叫这帮人都心服口服的。
可是现在,乔清澜似乎真的开始有些理解,冷子晗这与其武力值完全不对等的地位和待遇,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了。
“你是从何知晓,我所修炼的心法是端阳经的?就凭我方才弹的那两手指头?”
“如此说来,你所修习的内功,的的确确就是端阳经了?”
乔清澜迟疑了片刻,看着冷子晗那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眸,想到她和自己份属同门的渊源,到底还是没有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错,是端阳经。”
“你的端阳经,是从何处习得的?”
得到乔清澜肯定的答案,冷子晗并没有半点要就此罢休的意思。事实上换了任何人得到这样惊人的消息,都绝无可能戛然而止,不再继续追问下去的,这一点乔清澜心知肚明,在给出这个答案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完全做好了接受一系列有可能出现的拷问的心理准备了。
“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的武功都是师承先母,端阳经自然也是先母所授。”
“敢问令堂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