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婷知道,她这种情绪上的逐渐平复,绝对不是针对自己,乔清澜对于自己的愤恨是绝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有所减少的,所以,她的恨意之所以在减少,必然全都是因为辛姑姑。
如此说来,辛姑姑是真的有救了。
秋婷心头一振,虽然方才刚刚才被乔清澜讽刺过,说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听到,就自顾自地兴高采烈起来,然而这会儿的秋婷,依然还是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心头满满地都是解脱之意。
如此一来的话,自己也总算是可以坦然地赴死,用自己这条性命,来为自己犯下的滔天过错谢罪了。
“秋婷谢过小姐明察秋毫之恩,小姐愿意相信,辛姑姑与秋婷所谋之事无关,秋婷也代辛姑姑先行谢过了。如今秋婷心愿已了,这条贱命,死不足惜,就请小姐出手,将秋婷这条命拿去吧,这是秋婷罪有应得,绝不敢有半分怨言。”
秋婷的双眼慢慢闭合了上去,面容之上,尽是一派安详之色,连手中原本一直紧紧攥着的长鞭的鞭柄,也在这个时候,悄然松了开去。刚开始得知自己真的误会了乔清澜,犯下无可饶恕的罪过的时候,她确实一度想要自戕以赎己罪,然而如今看来,乔清澜对自己的怒意冲天,若是不能让乔清澜手刃了自己,只怕即便自己身死,亦是难消乔清澜的心头之气。
转念一想,自己对小姐犯下如此过错,竟然还妄想自行了断,这天底下又岂能有如此便宜的事情?要知道,按照盟规,自己对未来的盟主下了药,便如同背叛本盟,这等重罪非但难逃一死,而且在丧命之前,还必须先受尽盟中酷刑,在极端痛苦当中死去,才能杀一儆百,叫暗羽盟的所有门人都能引以为戒,再也不敢生出叛盟之心来。
如今自己若是能在这和煦宫内,被乔清澜一掌毙命的话,那便已然算是自己重罪轻罚,少盟主法外开恩了。
乔清澜看着眼前的秋婷,这一副闭目等死的模样,心头忍不住地便是一阵杂乱,连带着莫名的暴躁难安。平心而论,她对秋婷是真的实实在在动了杀心的,原因也不需要多说,秋婷在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就不惜动用盟中高手来刺杀自己,后来知道了自己是谁,虽然不敢再下杀招,却用了更加下三滥的招数,连魅思散都拿出来了。
一个对自己如此大恩大德的家伙,乔清澜又不是生母白莲花,怎么可能不想直接一掌砸烂她的天灵盖?
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是唐悟瑾的亲生母亲,想到唐悟瑾每每在自己面前提及自己的母妃之时,脸上那等难得一见的柔情,乔清澜那只蓄满真气的手,就怎么也落不下去了。
鸦有反哺之恩,羊有跪乳之情,唐悟瑾连明知道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的父皇,都难以遏制地生出了那般真挚的亲情,更何况是面对着生他养他的母妃秋婷呢?
如若自己这一掌拍下去,自己和唐悟瑾之间,最终将会走向怎样的结局?是唐悟瑾杀了自己,以报杀母之仇,还是暗羽盟为了保住他们的少盟主,同时也算作是对秋婷今日所为的惩罚,而杀了唐悟瑾?就算自己和他都可以侥幸活下来,但是,自己还能够心安理得地住在励王府内,毫无心结地与他做夫妻么?
不过,一想到唐悟瑾,乔清澜忽而又记起了另外一桩事情,心中疑惑顿生,迟疑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地问出口来:
“那悟瑾呢?”
“啊?悟瑾……怎么了?”
乔清澜的问题显得有些突兀而且古怪,秋婷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茫然之色来。
“你害怕我会对辛姑姑不利,不惜费尽口舌替她辩解,希望我能理解个中内情,还她一个清白,好叫辛姑姑避过这不该有的死劫;可是从刚才到现在,我却不曾自你口中,听到哪怕半个字是同唐悟瑾有关的。难道你觉得悟瑾是我的丈夫,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决计不会对他出手?秋婷,你的心也未免有些太宽了吧?”
乔清澜的确是不可能会对励王下手的,然而在秋婷的面前,她却根本不想让秋婷得知自己的心意。方才那阵儿激烈的天人交战之后,乔清澜便已然明白,自己只怕是很难真的要了秋婷的性命了,不管自己再如何愤怒与怨恨。
可是,死罪不得不免,活罪却决计不能再让她给逃了。即令自己没办法对她处以极刑,那也决计不能让她就这么舒舒服服地活着。而想要让秋婷这样的人心生痛苦,ròu_tǐ上的折磨是一方面,心灵上的折磨是另外一方面,双管齐下,才能真正令她痛不欲生。
左右也只不过是一次深刻的教训,过一会儿之后,自己自然会让她知道自己不会动唐悟瑾的事实,乔清澜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多么过分,谁叫她背叛自己在先?
“这……悟瑾他……不,秋婷不敢如此有恃无恐,只是……小姐您是知道的,秋婷计划此事,决意利用向氏来试验您的身份的时候,您正身处南境,那个时候,悟瑾也在南境,他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参与此事的,而且自从悟瑾回到国都之后,秋婷也还尚且未能见到他,更是不可能……”
“我要听的不是你的解释,为他人辩解这种事情,方才你的废话已经足够多了,我的耐性也是有限度的。”
事实上,根本就不需要秋婷无谓地去多言解释什么,乔清澜自然明白这件事情和唐悟瑾没有半点干系。
莫说什么他人在南境无从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