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子总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当事人就能够明白的,比如她现在也没能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睁眼,就成了文娘子了呢?
可是到底已经过去了,是不该再提了。她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所以姜行是不是姜家人,又图些什么,应该也不是她能管的了。
想到这儿便有些释然,文娘子扬唇,想扯出一抹笑意,“若是死绝了,那是姜家的命数。若是没死绝,只能说天不忍姜家灭,留了一线生机。”
她抬眸看向对面两人,宋权脸上浮现几分不解,似乎不大能明白文娘子的话。姜行依旧看不出什么东西,只是到底没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娘子醒了?!”外头传来乌鹭的声音,小丫头的语调清脆又带着惊喜。
刚刚好将这满室的尴尬气氛都给打破。
文娘子才抬了头望过去,什么都还没能看清楚,便被一道影子挡住视线,忽然间便被人给抱了个满怀。
乌鹭丫头将文娘子搂在怀里,一颗脑袋毛茸茸的将她蹭了蹭,“娘子醒了,可让我担心坏了!”
文娘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莫让人笑话。”
乌鹭才反应过来,屋子里还有两个外男,当下赶紧的从文娘子怀中脱身出来,又赶紧的揩眼泪,“两位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她又弓下腰去,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宋权无所谓地摇摇手,“唉,客气客气,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说的半点儿也不客气,就好像是人是他救的一样。
虽只是短短时间的相处,但是文娘子便已经摸清了些这叔侄二人的性子,一个跳脱,一个沉闷。到底也都是些心软的。否则断不会停下来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文娘子招了招手,“乌鹭送两位先出去吧,安排个屋子,待晚些时候,请二位一道吃个饭,也算是一点子心意。”
她方才醒过来,又与那姜行掰扯了许多,头还是有些晕地,此刻也还有些事情需得静下心来想想。
“是,两位公子,还请随我一道来。”乌鹭见文娘子醒来了,当下心底也放松许多,一下子就好像是有了主心骨,便没有刚才那般失态慌乱了。
说话做事自然比起刚才更有几分妥帖。
宋权咂咂嘴,“果然,还是得要人撑着才能安心。”他又看看身边默然的姜行,“小叔,走吧,有人请吃饭呢!”
那公鸭嗓透出几分兴奋,又在姜行冰冷的目光底下逼退,宋权低下头去咳嗽两声,向着文娘子的方向弓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这位娘子啦!”
他们只听说乌鹭唤她做娘子,却也是不清楚她姓什么,便只好跟着乌鹭一道称呼。
文娘子颔首,“那还请两位先歇息一会儿。”
说着,向乌鹭使了个眼色,乌鹭丫头也聪慧,将隔间的门拉开,目送等着两位先上前走。
宋权甩着扇子上前去了,一身衣裳飘逸,倒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姜行落在后头,又隔着那幔帐看向文娘子,眸子深沉。
文娘子早已经靠在床头的迎枕上,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自己的发梢,一丝余光也不曾给姜行。
直到乌鹭将隔间的门再次关上,那稀稀拉拉的脚步声走远了,文娘子复又抬了眸子,盯着自己的一双手,“反噬……吗?”
她的手是素白而纤瘦的,指甲已经许久没有修剪,也不曾像其他姑娘那般染了丹蔻。原本指甲底下的那道白色月牙儿在文娘子眼中却泛起了一丝血红色。
是阵法的反噬。
文娘子握了握手,眼前的血色逐渐蔓延开来,将那幔帐,锦被,还有对面一人高的半开箱子都染上了血色。
“啊,到底是疏忽了。”她低下头,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从前还是姜家天才小姐的时候,她便不在乎这些东西。因为是天才,对于阵法的运用似乎是手到擒来的,那种深刻在脑子里的东西。不需要刻意去学,更不需要刻意去做。
一切都仿佛是早已经被安排好了的,只等着文娘子而已。她便也一直习惯了那种日子,自己想怎么布阵,就怎么布阵,说来也奇怪,明明她不会刻意去记得什么阵法排列,可是一到了那种时侯,阵法就好像是在脑中摊开的一卷书卷,说不清楚为何,她就是能摆阵。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那样子,重生在这具身体里的日子,也不需要大动干戈,因此从没发现过有什么错处。
可是如今呢?居然会出现这种失误!布阵被反噬,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布阵者本身灵力不够强大,也就是修炼不到位,这阵法本就是与布阵者相依相存的,倘若布阵者灵力不够,不能撑起阵法,那么无思想的阵法便会自动从布阵者身上吸取精气,来填充阵法的需要。
这是其一。
这第二种呢,也就是阵法之下还有另一阵法,两者相争,自有一落败。布阵者难免跟着遭受些伤害,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文娘子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原以为我是能够做的,”天嚣虽神,却也不是无可压制的,至少文娘子过去曾在古书上见过一些与此相克的阵法,她又是个聪明脑袋,只那么几次,便将阵法掌握了下来。
从前不曾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她也是天之骄女。如今却是摆个阵法,都会遭到反噬了吗?文娘子无奈,瞧着面前一片血蒙蒙的模样,一下子往后仰倒,脑袋磕在迎枕上,那东西算不上软,因而发出咚地一声响来。
“娘子!”正巧了乌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