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不重至,祸必重来。
妍妍妈死了。医生说是操劳过度猝死。
晚上,她就坐在病房外过道上,背靠着墙,仰头瞪大眼睛就没了呼吸,说是操劳过度,身体负荷不了,可她的死样骇人,更让人宁愿相信是诡异事件。
事发突然,无间道两人因之前的事基本上都和清风断了联系,妍妍妈去世这事,无间道几位还是第二日清晨从一直盯着清风动静的耗子那里才知。而深居无间里的遂是好几天之后,从郁郁寡欢回无间道,重新拿起了舀汤勺的孟引汤那里知道的。
她说:“子明哥让我给你说,那个叫妍妍的小姑娘娘死了,小姑娘接受不了,好像病情更加严重了。他让我问你,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问最后一句话时,孟引汤惟妙惟肖学了清东明子当时说给她让传话时的语气,就好像没抱多大希望遂会去一般,些许迟疑,和试探。
可,等遂从引汤口中知道这事儿,想做些什么为时已晚——妍妍妈妈的魂,不知所踪,连去引妍妍妈魂回无间的无间引者,也一块消失。
当时,遂跺了一下脚,就这一下,让孟引汤看呆。遂倒不是觉得人情世故麻烦,而是怪哉自己。从人间回来后,她就憋在屋子里,不知道因为莫名其妙少了一个引者,无间早就闹翻天,这种与世隔绝的状态,让她在此时间中,成为唯一一个,淡然于尘上的人。或许,可以说是冷眼旁观,置人间伤情不理。
扔下忙得热火朝天的无间赶到医院时,遂还能看见过道边上,妍妍妈死时靠在墙壁上虚无缥缈模糊的身影,她张大嘴,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就是这副模样,吓到了第一个发现她异常的护士。
走到妍妍所在的病房外,遂干净利落停下,面无表情看着好友无一不是坐立不安。
外加一个打酱油的和雅,专负责盯梢的耗子,无间道几人忧心忡忡守在病房外,清东明子来回踱步,病房内,传来男人低声说话,与女子抽泣几乎喘不上气的声音。
“妍妍,别怕,我在呢,我在呢。”
“不是,谁都不是,谁都不是我妈妈……我没妈妈了。清风,我没妈妈了。怎么办,怎么办。”悲痛欲绝,妍妍“哇”地哭出声来,埋在清风怀里撕心裂肺号啕大哭。
失去挚爱的人都知道,他闭上眼的那一刻,天塌了。
听着里面的人悲怆即将断气一般痛哭,遂下意识上前一步,然后又停住,同时,陆半斤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别去。只会越来越乱。让她静一静。”
遂点头:“我知道了。”清风和妍妍太伤心了,她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痛,刚刚只差一点,她就冲进去对清风说:别哭了,我试试,我试试救妍妍……或许,这样可以给清风一个希望。可,当这话说出口时就已经是承诺,她一个不知道自己命运的人背负上了另一个人的命运。她能救谁?她有资格救谁?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祸不单至。妍妍这运是怎么了。”
多年老友默契,半斤从遂冷淡语气中听出动容,他劝解遂宽心:“没办法,我们还是不能插手。”
和雅看着半斤面前的空气,好奇,伸出手摸了摸,玉润纤细的手毫无阻挡穿过遂的身体,像穿过灶里燃着潮湿柴火升腾起的浓雾,手上下挥动,遂灵体散了又聚合。
“是她来了吗,那个无间的大人?能问问她知不知道妍妍妈妈怎么样了吗?”
遂与半斤一齐乜斜看着和雅,一人一鬼默然相视片刻,遂摇头,对半斤说:“无间现在正在找我那位失踪的同僚。”
这位无间引者是和妍妍妈妈一起失踪的,等找到他了,妍妍妈妈的下落,自然不言而喻。怕就怕,他们的下场已成定局,后来再做什么只是徒劳。
“天命教最近越发肆无忌惮,你们无间也看得下去。”半斤松开了遂的手。
这是遂与半斤的对话,作为旁观者的和雅单听陆半斤自言自语,如坠云雾,看了一眼半斤,她识相离远些,坐到了过道椅子上,随后清东明子也屁颠屁颠跟了过去,虽然一脸死气如丧考妣,却也不忘问问女神怎样了。
现在,遂与半斤身边无人了。
“你打算怎么做?妍妍妈的魂魄,你们无间的引者……天命教目中无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无间在六界特殊地位,对无间下手,你们无间也该闹出点样子了。”
“上头说要和平为重,愿意息事宁人,我们下面杂毛小兵不敢放肆。”遂摊手,怀中伞撑开遮住了她的身子,一束斑驳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伞面上,暖色的,像开了一朵金碧辉煌的花。
“可我感觉你好像没有一点反抗的意图,反而麻木地,任由别人踩在你头上,一次又一次欺辱。”
一次又一次欺辱……
形容得真贴切。遂无奈笑了一笑,有些茫然,乱乱糟糟,她也无法理解自己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生活在无间漫无目的,潜意识又好像在等着什么,可结果是什么也没等到……总觉得好累好累,想找个地方睡到地老天荒,再也不睁开眼,一醒来就是毁灭,世界毁灭了,我也毁灭了……比起与别人扎堆说话,我更喜欢一个人待在黑暗里,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忘记自己。”
她想忘记自己。讨厌卢百年,又想像等一个时机一般,等卢百年名正言顺,理直气壮的灭了自己。
“一如既往的丧气,可这般谨小慎微逆来顺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