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远没说话,只皱着眉头。
典使见林思远眉心微皱,便知道他是对自己挪动的距离很不满意,正踌躇着要不要再往前挪动几步的时候,林思远已经翻身坐起冲着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林思远问道,透过深绿浅绿间狭小的缝隙抬眼望了望天。
阳光还是那般灼人,但他的心情好像没刚才那么烦躁了。
听得林思远问起正事,典使方才想起来自己前来所为何事,他忙道:“回禀大人,十六求见。”
十六?
他来做什么?
“好像是为了春风楼的事。”典使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开口说道。
林思远冲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说的不都是废话吗?
他们和春风楼的杀手能有交集的事情,不就只剩下春风楼这一桩吗?
那救命之恩,他可是早就还清了的。
“随本官一道去看看。”
……
屋子的四角都摆放了冰盆。
奈何天气太热,冰盆摆上不久后就全化成了水,不但没有起到让屋子凉快的作用,反而还把屋子弄得潮乎乎湿哒哒的,着实让人难受。
林思远伸手扯了扯身上的官服。
“你是说..你怀疑是徐娘子带走了宋景?”林思远问道,“不是,这徐娘子好端端的抓一个大夫走做什么啊?”
“我又不是徐娘子,大人问我徐娘子为何要这样做,我又怎么会知道?”
好像是这个道理。
林思远点点头,又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就确定是徐娘子把人给带走的?”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宋景最近一直没有在济世堂坐诊,城中的民众都在说是济世堂不愿意让宋景这样分文不取,免费给他们看病,所以才不让宋景出来。
或许下一次宋景再出现的时候,就是要收取高额诊费的时候了。
所以...难道就不能是宋景一心为民,不愿向济世堂妥协,最后被济世堂给软禁起来了吗?
为什么就那么笃定是徐娘子所为?
该不会是看他近来已经在逐渐收回追查徐娘子的人手,想骗他再去捉人吧?
“因为宋景也是春风楼的人啊。”池鱼语气淡淡。
一旁的君墨猝不及防,险些把刚喝进嘴里的凉茶给喷出来。
他看向池鱼。
不带这样的啊。
说好了只是来请林思远帮忙找人的,怎么就把宋景也是楼里的人的事给说出来了?
适才还不断扯着身上官服的林思远也猝不及防,一不留神就把官服扯开了一大条口子,露出大片胸膛。
池鱼神色未变,像是看到了又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林思远也没有急着伸手去弄官服,而是看着池鱼道:“宋景也是楼里的人?那...”
“他帮了我。”
所以徐娘子会认为宋景也是楼中的叛徒,不能抓到十六,抓个宋景走也是好的。
林思远明白了少年的意思。
“咳咳咳..”君墨忍不住咳嗽几声,在如愿吸引了林思远的注意力后,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示意林思远把衣服整理好。
林思远先是一愣旋即又笑起来,“你们这些少年人啊,就是在意这些有的没的。这天气如此热,就该光着膀子坐在竹席上纳凉,可你们却一个比一个捂得严实...”
他说着还摇头啧啧了几声,扭头去询问池鱼的意见。
池鱼的视线光明正大的从林思远仍旧裸露的胸膛上扫过,旋即道:“林县令所言极是。”
得了人支持,林思远就更是自得。
先前还多少拿手遮掩一下胸膛,如今却干脆大喇喇的放了下来,任由肌肤裸露在外,感受微凉潮湿的空气。
君墨下意识瞥向池鱼。
果见池鱼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思远的胸膛看。
真是作孽。
一个女人,一直扮成男人也就算了,现在更是连女儿家的矜持都不要了,居然直勾勾的盯着男人的胸膛看。
也不知道林思远要是知道坐在他对面一直打量着他的少年人,其实是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不忍再继续往下想的君墨收回了视线,就听得林思远的声音传来。
“我会派人在朝阳县内寻找徐娘子的下落,一旦发现徐娘子的踪迹,会让人传信与..”
你字被压在舌尖下没有跳出来,林思远忽然想起,他和这个少年算起来已经见过好几次,他们之间还有着救命之恩,按理说不该这么生疏,可偏生就是这么生疏,生疏到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住在何方。
明知少年就在城中,却总让人感觉少年其实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他这个县令,似乎当得很不称职啊。
“若是有了消息,林县令只管让人去胡杨巷宋家传话便是。”
胡杨巷宋家,这是个什么地方?
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朝阳县内还有条巷子叫胡杨巷。
林思远还不至于去怀疑少年是随口胡诌了一个地名来骗他,毕竟想知道徐娘子消息的人,是少年自己,又不是他。
少年若是给出一个假的地方,到时候联络不上,可就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我知道了。”林思远扬声喊典使。
典使并没有如往常那般飞快的出现在林思远的面前,而是磨蹭了好久好久,才停在了门边,胆怯又颤声询问着林思远有何事要吩咐。
一双眼睛更是连看都不敢往屋子里看。
像是生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