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
“大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要不是有大人在,我等就要没命了。”
……
暮色四合,一座小县城的街头万人跪拜叩谢,这样震撼的场面许多人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自认为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典使亦是如此。
他站在林思远身侧,不止心在颤抖,手脚也在颤抖。
一辈子能有这样一次经历,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哪怕这些人跪谢的并不是他,但也可以装作是他,然后好好享受这短暂的瞬间嘛。
林思远伸手就近扶起民众,其他民众便跟着起身垂首而立。
“大家不必如此,这不过是我的分内之事,大家以后在朝阳或是青州其他地方见到淮南的民众,记得多多谦让便是。”
众人齐声应是。
林思远迈步向前,人群如潮水向两边分散开来,留出一条可供三人并肩而行的道路让林思远等人通行。
典使几乎要竭尽全力才能稳住自己的步伐神态,他屏住呼吸走过长长的街道,余光瞥见身后的人群次第散开离去,这才拍着心口吐出一口气。
“大人,刚才真是吓死人了。”他凑近林思远,“我这心脏差点都跳不动了。”
林思远闻言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道:“那看来你这心脏还是很经吓的,一天差点吓死两次,到现在也还好好的。”
典使想起先前赵铎带着人离开后自己说的话,顿时扯开嘴角笑了笑:“说的也是实话嘛,确实吓人。”他略微停顿后又问,“大人,这件事真的就这么了结了?”
虽然他们一开始想的就是好酒好菜把淮南世子招呼好,然后趁着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热闹,在一筷一菜间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看来也的确是这样,但他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呢?
是他想多了吗?
“当然就这样了。你还想怎样?”林思远哼声,“淮南世子毕竟只是世子,不是官场之人,也没有入仕,无非就是仗着有个封王的爹。我该给的面子都给足了,该说的好话也都说了,他一个毛头小子,还想怎样?让他带来的那些护卫,在顾司隶的眼皮子底下大开杀戒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们有理也要变成没理了。
这席话刚说完,他们就走到了县衙门前,林思远丢下一句我去看看顾司隶,就匆匆往后宅去了。
典使没跟着去,他到现在看到那个小差役卫里还是有点打怵,尽管那个小差役每次见到他除了笑之外就没做别的...还是能避就避吧,那个顾司隶看起来也不喜欢被人打扰。
不喜欢被人打扰的顾渊此刻正头疼的看着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里还拿着一朵花。
花开得正好。
有浅淡香气钻入鼻翼。
“你不喜欢这花吗?”池鱼问,拿回来看了看,“我觉得挺好看的呀,你为什么不喜欢?”
他动动唇角,没去看小姑娘手上拿着的花,只浅声开口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又是这句话。
真没意思。
池鱼撇撇嘴丢开手里的话,一个漂亮转身坐到松软筵席上,一脸理所当然答道:“来送你花啊,在路上看见的,觉得美人当赠花..没想到美人不领情。”
神色如常,语气里却夹杂着小小的抱怨,看来刚才他没有毫不犹豫的收下小姑娘的花让小姑娘生气了。
顾渊心底闪过这样近乎荒诞的念头,旋即又扶额叹气。
这实在是不能怪他,除了小姑娘在坑底与他猝不及防相遇那次,后来小姑娘碰上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娇娇软软宛若邻家女孩的模样,让他总是忘记面前人畜无害的小姑娘实际上是个杀手,而且还是排行第一的杀手。
世间万物在她手上,似乎都能在顷刻间化作杀人的利刃..
他抬脚踏步上前弯腰,将池鱼丢到地上的花捡起来顺手插到一旁的花瓶里,然后问她:“你先前跟我说的是真是假?”
他指的是小姑娘临走前告诉他的那件事。
他记得,小姑娘说那话时神情比现在还要平静,偏生嘴里吐出来的字句组合在一起,足够掀起狂风巨浪。
她说,那些把兵器埋在杏子巷的人,是淮南王的人。
淮南王,有谋反之心。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甚至事关重大,他不敢轻信小姑娘说的话,也不敢不信,踌躇犹豫半晌,还是让人遥遥跟在赵铎队伍后面出了城。
现在那些人还没回来。
小姑娘回来了。
他便想着再问一问。
池鱼懒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顾渊,随即语调懒懒道:“顾司隶可以让手底下的人去打听打听,我这个人,要么不说话,要么说实话。”
当然,也不是绝对不会说谎话,只是说得少,还要看情况,不过这句话就不用说出来了。
反正她跟顾渊说的那件关于淮南王的事,是真的就对了!
顾渊神色变幻几许,最后道:“为什么告诉我?”
他们之间,并没有相熟到这种地步不是吗?
“因为你之前救过我。”池鱼站起身,没打算再和顾渊多说,“我在还救命之恩。”
她言罢要走,顾渊拦住她,没有理会先前小姑娘说的那句救命之恩,径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如果事情真如她说的那样,淮南王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定然会万分小心,不会轻易落下把柄叫人抓住,他带着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