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被堵,城门被关,很多消息送不进来也递不出去。
等到长宁侯带着五万兵马在南越境内和南越的兵马动起手的消息传进朝阳县的时候,朝阳县已经连着下了六天大暴雨。
眼看着林思远脸上的沟壑又要多添几道时,这场雨终于有了停歇之势。
穿着官服面色沉沉负手站在廊下的林思远看到头顶渐渐散去的乌云,终于把堆积在胸口多日的浊气长吐出来。
忽地,一个穿着差服东张西望的身影闯入林思远的眼帘。
“本官在这!”在差役越走越偏的时候,林思远忙踮起脚朝差役摇手招呼。
差役如他所愿停住了脚,却没有在下一刻调转方向,而是遥遥行礼,道:“林县令,卑职有事求见顾司隶。”
呃...原来不是来见他的啊。
林思远面上闪过尴尬,旋即装作无比自然的模样收回手,摆正姿态冷声道:“顾司隶不在这里。”
下一句有什么事就和本官说吧被咽下。
他可不敢把手伸到顾渊那里去,只是这个差役...
“你叫什么名字?”
他边问边打量差役,越看越觉得熟悉。等到视线无意扫过远处天边还没完全散去的乌云时,他总算是想了起来。
是那个在顾渊面前频频露脸,后被自己提拔到县衙来的年轻游徼!
自从崔大造访那晚见过之后,他就再没见过他,难怪会想不起来...只是这个卫里怎么会知道顾渊的身份?
林思远的眼中有亮光快速划过。
“卑职卫里。”听到顾渊不在,卫里改了方向,站定在林思远面前回道。
“卫里..”他将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咀嚼一遍后笑着夸赞,“是个好名字。”
卫里当然不会认为林思远是真的在夸赞他的名字好,他拱手施礼客气道:“大人谬赞。”又拜托林思远,“烦请大人在顾司隶回来的时候能够知会一声顾司隶,就说卑职来找过他。”
能这般毫不遮掩的让他转述,看来是顾渊信得过的人。
林思远放下心中戒备。
典使在此时走进后宅,远远便看到了林思远,自然,还有林思远跟前站着的穿着差服的卫里。
这个时候,差役不该都在城外疏通官道吗?怎么还有人在县衙?
典使皱眉走过来,看着卫里呵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不知道现在大家都在忙着疏通官道吗?”他满面堆笑着向林思远告罪,“是小人疏忽,一时不察,竟然他躲懒躲到大人跟前来了..”又看向卫里,“还不快去疏通官道,杵在这里做什么?!”
卫里忙向两人施礼告退。
直到卫里走出数步,还能依稀听到典使数落他的声音。
他撇撇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你倒是比我还会治理下属..”林思远笑着说道,脸上并无任何责备之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典使却心下一沉,陡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办事不妥,张口就要同林思远解释,却又听得林思远问前来所为何事,他便忙丢开瞬间涌上来的解释,开始说正事。
“大人,长宁侯带去南越庆贺南越国主继位的五万兵马,在南越境内和南越兵马打起来了。”
“哦。”
大人是不是没有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为什么反应这么平静冷淡?
典使呆呆看着林思远。
“作为南越国主唯一的子嗣在自己的父王病逝后继位,不是顺理成章的吗?可偏生就是这样一件顺理成章的事,今上却让长宁侯带了五万兵马前往南越祝贺新帝即位..”林思远道,“现在你还觉得这件事的发生是值得人惊讶意外的吗?”
难道不值得吗?
典使无声反问。
别以为他不知道,今上之所以会让长宁侯带着五万兵马前去南越祝贺新帝即位,是因为今上担心南越丞相权势过盛野心勃勃,会趁旧主薨逝新帝根基未稳的时候发动兵变,夺取南越国主之位。让战功赫赫的长宁侯带着兵马去,是为了威慑南越丞相,好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哪里是..哪里是这个意思?
大周百年安稳,都是历代帝王秉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与大周四周的国家保持微妙的平衡换来的。今上怎么会不知道让长宁侯带兵攻打南越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完全是把大周推向四面楚歌的境地!
“此一时彼一时。”林思远睨了一眼典使,告诉他一个事实,“大周百年安稳,国力强盛兵马充足,没必要再遵循以前的规则做事。”
典使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大人!”他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长宁侯胜利了吗?”林思远问道。
“还没有消息传来..只是听说荆州已经乱了..”
荆州紧邻南越,如今南越兴起战事,荆州会乱也是理所应当。不过这乱倒不是因为南越的兵马踏进了荆州的地境,把刀剑对准了荆州的民众,而是因为和平了太久的人们乍然听到战事,会本能的恐慌害怕..如此,荆州会乱也就是早晚罢了。
“大人,是不是长宁侯带去的兵马太少,抵挡不了南越的兵马,所以才会让荆州恐慌?”典使面色发白,问出一个他宁死都不想问的问题,“长宁侯...会败吗?”
不都说胜败是兵家常事吗?即便是长宁侯这样战功赫赫的人,也会有战败的时候吧?
如果战败了,那..他们的安稳日子是不是就要到头了?
典使想到大周土地上到处兴起战事,尸首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