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抬脚便走,在典使时有时无的注视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离开了县衙。
卫里就等在县衙对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看到顾渊出来,立马牵着马走上前。
“你继续留在这里。”顾渊翻身上马吩咐。
闻言,卫里花儿般的脸顿时蔫了下来。
他皱着眉头有气无力的应是,把手中的马缰递给顾渊,自己退到路边站着。
顾渊也不再多言,催马直奔城门而去。
尘土滚滚中,卫里往前走了两步似是要追上去,最后又生生停下,咕哝道:“我也好想去观礼啊。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呢。”
他抬脚踢飞一颗小石子,郁郁寡欢的转身往县衙走。
刚一进去,就听到林思远同典使说刺史快要过来了,官道必须尽快疏通,不能让刺史到了朝阳县外,却因为官道被堵而无法进城。
卫里对这些事情并不上心,撇撇嘴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蹲着。
而站在林思远跟前的典使也没什么心思听,毕竟这话早前便说过很多次了。就算林思远每次的说法不一样,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不听也不打紧。
他心不在焉的应着声,眼睛往四处乱看。
当他的视线第三次从一个角落扫过去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了卫里。
这个差役,竟然又躲在县衙偷懒!
他气得不轻,瞪着卫里磨牙嚯嚯。
“这是什么声音?”林思远收了话头,竖起耳朵来听。
典使在那一刻回神,忙停下了磨牙,极其配合的“呀”了一声后,扭头四处乱看,口中还道:“是啊,下官也听到了,那声音好..”他声音顿消,下一刻又猛地拔高,“你,是不是你?刚才的声音是不是你发出来的?”
他说着就朝角落里的卫里狂奔而去,一把揪住卫里的衣襟,将他拽了起来,拖到了林思远面前。
卫里晃了几晃才稳住身形。
他冲着林思远和典使施礼,问道:“不知大人刚才所言何意?”
他为了不让这两人发现他,一直很安静的待在角落里,怎么可能会发出什么声音?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到底是做不来昧着良心平白诬陷人的事情,典使张了张口,最终哼声甩袖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卫里只好看向林思远,期待他能够为自己解惑。
可林思远眼下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他有些震惊的看着卫里,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典使闻言默默把头扭回来,眼中有着些许幸灾乐祸。
哼哼,叫你小子一天到晚躲懒,上次大人念在你是初犯没同你计较,你非但不学乖,还得寸进尺..看吧看吧,大人这次忍不住了,要教训你了。
你这小子,就等着被训斥得痛哭流涕吧!
卫里没发现典使的幸灾乐祸,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脚下踩着的裂了一条缝的地砖上,很是无辜的摸了摸鼻尖,道:“小人一直都在这里啊。”
“顾司..那位就没有带你走?”林思远又问,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卫里蓦地抬头,冲着林思远挠头一笑:“大人在说什么,小人听不明白。”
眼中却迸射出了与明媚笑容迥然不同的阴沉狠戾,似是林思远再继续追问这件事,就会立即血溅当场!
林思远瞧得心肝发颤,艰难的吞下口水,旋即扯唇干笑着大度摆手道:“没事没事。你下去吧。”
卫里求之不得。
敷衍的向林思远行礼后,就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典使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看卫里又看看林思远。
“大人,您就这么让那小子走了?那小子身为差役,不服从命令,不去城外疏通官道,反倒躲在县衙偷懒,若是不严加惩处,只怕会..”
“会什么?”林思远板着脸瞪典使,“差役就不是人了吗?疏通官道这么辛苦,偶尔停下来歇歇又怎么了?”
问题是那个小子根本就不是偶尔停下来歇歇,而是一直在歇啊!
典使在心底歇斯底里,面上却是在笑着恭维:“大人所言极是。”
原以为这样林思远就会对他和颜悦色,谁知林思远又抬脚踢了他一下,“知道我所言极是,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官道的事,我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你都听到哪儿去了?现在还不赶紧去城外看着!别回头又让人跑回县衙来躲懒...”
典使傻了眼。
明明是那小子躲懒不干活,为什么到最后变成了他去城外干活?
大人未免也太偏心了...
“你说什么?”林思远眯起眼。
典使怔怔,“什么?”
“你刚才说我偏心?”
典使心中大惊,恍然回想起来他刚才似乎的确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吐露出来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在林思远也没有和他多计较这些小事,他便赶紧向林思远告退,匆匆往城外去了。
官道快要疏通了。
来帮忙的民众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在不断增多,甚至他们自己划分了队伍,安排了什么时辰到什么时辰由哪队的人来做事,有板有眼有规有矩,看起来还比县衙的人要好很多。
典使装模作样的在人堆中晃了几圈,发现在衙内看到的那个差役仍旧不在这里,就沉下了脸,在心中暗骂。
骂够了,他就开始思索那个差役到底是什么来路,还有先前在县衙后宅看到的那个穿着青衫的年轻人和林思远究竟是何种关系..
后背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典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