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柒不知想到什么,眉间蹙了蹙,道:“你给你兄长束过发吗?”
姜零染随口答道:“当然束过。”
说完一顿,瞬间明白了他这么问的原因。
从镜子里看他,片刻道:“我兄长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了他,我什么都能舍弃。”
因着这一句话,此后的很多年里,燕柒都极其的嫉妒姜霁。
镜中对视片刻,燕柒淡淡撇开眼:“废话真多。”说完出去了。
厢竹泡好茶回来,正好看到燕柒从内室走出来。
黑沉着脸,无比凶煞。
厢竹看的心中发怵,立刻退避三舍。
又想,莫不是吵架了?
那自家姑娘呢?有没有受委屈啊?
这般想着,厢竹就进了内室,忐忑道:“公子好像是生气了。”
姜零染诧异道:“他没走啊?”
厢竹摇头,手指头弱弱的戳了戳外面,道:“喝茶呢。”
姜零染还以为给他气走了,都要松了头发睡觉呢。
叹了口气,更衣后走出内室。
就看他躺在摇椅上,合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闭眼假寐。
没看几息,就看他睁开了眼,黑沉的眸子望了过来。
姜零染立刻转开眼,在外间椅子上坐下。
燕柒的目光追随着她,待看到她漠然的样子后,眼底的光黯淡下来:“别讨厌我。”
姜零染倒茶的手一顿。
他这样的人,却对她说出这句话,姜零染吼间发哽,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垂眸平静片刻,她道:“你是不是很可怜我?”
“什么?”燕柒一脸的莫名。
姜零染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我为什么要可怜你?”燕柒一滞,而后豁然坐起身,手指头戳着心口,没好气道:“明明我更可怜好不好!”
“...”姜零染被他理直气壮下包裹着的可怜兮兮的惨态给震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燕柒红着眼瞪她一眼,又躺了回去,盯着房顶愤懑喘气。
姜零染怔怔然。
人的感情很奇怪的,有时候可怜一个人可怜的多了,就忍不住的想要保护,再延伸成连自己都看不明白的模糊情感。
而新鲜、冷静过后,回头再看那些模糊的情感,依旧是可怜。
她那时听了金敏佳和燕两仪的对话后,以为燕柒对她,就是这般。
可眼下看,好像不是。
回想着他刚刚听到自己说为了兄长什么都能舍弃的话后那眼底蔓延起的荒芜与挣扎,她心头像是被针尖戳了一下,尖锐的疼瞬间袭遍全身。
再看他明明气的脸色发青,可却一点走的打算都没有,姜零染不觉抿起了笑,轻声道:“这茶,你还喝吗?”
“...”燕柒磨了磨后槽牙。
她都那么说了,她觉得他现在能喝得下茶吗?
越发的会气人了!
姜零染瞧他堵气不看自己,死瞪着房顶,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没忍住笑了出来。
燕柒登时扭头瞪过去:“你笑?!”
姜零染忙止笑摇头。
忍笑又道:“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啊?”
他上次出宫是因为金敏佳来找她的缘故,这几日她这里风平浪静,一派安然,他为什么来?
其实她更想问,他到底在做什么打算?
这几日关于他“野心”的传言愈演愈烈,他不会没听到。
而他明明没那个心,听到这些传言后,却还逗留在宫中,任由谣言肆虐蔓延。
可他如今在朝中没有实力,这般继续下去,必然会成为瑞王与信王的眼中钉,若是引的暗箭射来,他怕是没办法自保。
可她上次问他,他不答。姜零染道:“你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燕柒起身走到她身边,抬手揉她的脑袋。
姜零染没拨开他的手,因为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低落感。
微微蹙眉道:“怎么了吗?”
燕柒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道:“我有点难过。”
姜零染知道此刻他需要一个供他倒苦水的聆听者,给他倒了杯茶,静静听着。
“每次我与太子吵起来,他都要来劝我,说太子国之储君,要敬重。”
“他说他无夺嫡之心,只想要做一个闲散的王爷。”
姜零染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自从茶楼那日她说了那些话后,他再未问过她。
虽然他信她,但这种事情他必然会调查的。
了然道:“你查到了。”
燕柒扭头看着她。
姜零染也看着他,眸光很安静。
他左侧放着一盏灯烛,烛光映着他的侧脸,他扭头看过来,逆着光,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涌着波涛的黑雾。
她从中看到了痛苦。
燕柒看着灯烛下她温软的眉眼,心中跟着柔软下来,他道:“你之所以担心你兄长,是因为你知道了太子有危险,对吗?”
“我不是先知。”姜零染摇头道:“只是,赈灾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燕柒的眸子缩了缩,恍惚间心头掠过了许多往事。
他垂眸喃喃道:“是啊,赈灾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想要得到那个位子,那太子就一定是绊脚石,必须除掉。
而太子常年在京城,受多方保护,想要袭击,太难了。
可去了两湖就不同了,人荒马乱,机会不要太多了。
而后一个“意外”便可摘干净自身。
可...可若太子是敌人,那他呢?
他很想当面问一问那个在他